早前有一則教育消息在網上很火熱：某私立小學的校長接受媒體訪問時稱，學校「有個好得意嘅政策」，學生在校內不可講粵語，只能講英語和普通話。此訪問在網上掀起熱議，網民質疑教育界竟然帶頭歧視粵語，涉事校長後來澄清，學生在校內講粵語不會受罰，認為網民的反應是「斷章取義」。
之所以引發熱議，一方面與校長過度吹噓常見於私立小學及國際學校重視英語和普通話的做法有關，另一方面自然是出於回歸以來中港矛盾、粵普之爭所積累下來揮之不去的巨大能量。2015年政府委託教育大學研究普教中和粵教中哪個的教學效果更佳，結果顯示兩類學生的表現沒有明顯差異，粵教中的學生甚至在不同範疇表現較優。
然而，普教中之聲仍然不絕，教育局於去年推出「資助教育參加國家語委普通話水平測試」計劃，透過語文基金全費資助合資格的本地中小學現職教師及準教師參加一次普通話水平測試，參加者不需要是中文或普通話科教師，教育局甚至發通告要求學校匯報往後幾年計劃參加測試的教師人數。
尤有甚者，由小學至大學，不少師生都有類似經驗，學校內、課室內講普通話的學生越來越多，中小學也開始出現英文名字是漢語拼音的教師。
再加上越來越多大陸用語進佔香港粵語：性價比、打造、優化、重磅推出、版塊（股市）等，香港已一改1970、80年代語言輸出港的地位，反過來輸入大量大陸用語。
換言之，香港的語言環境，有人擔心粵語會慢慢失去主導地位，並不令人意外。這令筆者再一次想起上周提及過的港籍棟篤笑演員、在美國揚名的歐陽萬成。他於2018年出版的自傳提及一個細節：「我經常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即使我是香港長大的中國孩子。雖然我於香港出生，我的父母卻是上海來的大陸人。我在學校說粵語，在家裏說上海話，看普通話的電視劇。我在香港的同學經常叫我『上海仔』。我不介意別人取笑我，但我總覺得自己格格不入，即使是在我土生土長的城市。後來證明，這些都是未雨綢繆的練習，學習如果適應［外國人的生活］，方便我們後來移民美國。」
香港除了是國際金融中心外，也是中國方言大熔爐。上世紀5、60年代，醫院會設置方言傳譯員、閩南話、上海話、客家話等都有，粵語當然不需要，這反映粵語在香港的主導地位。歐陽萬成在自傳中講述「故鄉作異鄉」，發生在以上海話為母語的他身上並不奇怪，但想像一下，若發生在以粵語為母語的朋友身上，效果便會相當震撼。
作為結語，我想引述陳樂行的經歷。他是捍衛粵語組織「港語學」的主席，曾獲中西區民政處撥款舉辦徵文比賽，前年被指有作品涉嫌違反國安法，民政事務總署稱還有另一活動涉及刑事。陳樂行無奈離港，前往澳洲。令人鼓舞的是，他身處海外，仍在自己的平台以粵語撰寫新聞，以下是最近一則：「北約峰會即將喺海牙舉行，香港人權藝術團『我地』就聯同海牙市政府同國際人道平台Humanity Hub，一齊搞咗個叫《亂世人間》嘅型展覽。……」
香港人應該盡自己的力量，讓港味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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