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輝
傅聰，旅英著名鋼琴家，被美國《時代周刊》譽為「當代最偉大的中國音樂家」。他1934年出生於上海，是中國知名翻譯家傅雷的長子，7歲開始學習鋼琴，師從意大利指揮家、鋼琴家、李斯特的再傳弟子、時任「上海工部局交響樂隊」指揮的梅帕器（Mario Paci）。對音樂有著獨特領悟能力的傅聰亦非常刻苦，每天都要練琴7、8個小時。1955年，傅聰在波蘭華沙第五屆蕭邦國際鋼琴比賽上，以與前兩名極為相近的分數榮獲第3名，同時還獲得了《瑪祖卡》演奏最優獎。這是東方人首次在這一國際鋼琴頂級賽事中取得如此突出的成績。比賽結束後，傅聰留在波蘭學習鋼琴。
與傅聰身處同一時代、並與傅家相識的另一位鋼琴天才名叫顧聖嬰，1937年出生在上海一個書香門第，父母皆是知識份子。5歲時，顧聖嬰入讀開設有鋼琴課的上海中西小學，先後師從邱貞藹、楊嘉仁等教授學琴，同時還向馬革順學習音樂理論，向傅雷學習文學等。顧聖嬰在音樂上的天賦極高，在名師指點和自己的刻苦努力下，她從小學三年級起，就獲得上海歷屆鋼琴比賽第1名。1953年，16歲的顧聖嬰與上海交響樂團首次合作就取得了巨大成功。次年，她成為上海交響樂團鋼琴獨奏演員；18歲首次舉行了獨奏音樂會，深獲好評。
1957年，20歲的顧聖嬰在莫斯科舉行的第六屆世界青年聯歡會上榮獲鋼琴金獎。1958年，她又在日內瓦第十四屆國際音樂比賽中榮獲女子鋼琴最高獎，有評論讚譽道：「她的演奏著重詩意和發自內心的感受……蕭邦的樂曲在她手下呈現了不可再得的美……她是天生的蕭邦演奏家，真正的鋼琴詩人，是高度技巧和深刻思想令人驚奇的結合。」此次獲獎後，顧聖嬰應波蘭政府邀請舉行巡迴演出，並得到了一生中最珍貴的禮物——蕭邦的石膏手模。
1957年中共掀起了以打擊、消滅知識份子為目的的「反右」運動，許多有良知的知識份子被劃成「右派」，其中包括傅聰的父親傅雷和顧聖嬰的父親顧高地。身在波蘭的傅聰為了免受牽連，出走英國，從此與家人斷絕了音信。而年輕嬌弱的顧聖嬰因為父親的被捕入獄而整日惴惴不安，除了去單位──上海交響樂團參加政治學習之外，她所有的時間都與母親、弟弟驚恐地躲在家裏。
然而，更大的風暴還在等待著傅聰和顧聖嬰。
1966年文革爆發後，傅雷不堪忍受紅衛兵的毆打和凌辱，與夫人一同自殺。兩個多月後，當傅聰從朋友那裏得知噩耗時，頓覺天旋地轉，熱淚縱橫。所幸他早已逃離是非之地，至今得以在倫敦與夫人安度晚年。
而身在國內的顧聖嬰卻自身難保。1967年1月，單位的造反派們在一次批鬥會中將她拽了上去，聲色俱厲地要她第二天交代罪行，說明天的批鬥會主角就是她這個「白專典型！裏通外國的叛徒！！修正主義份子！！歷史反革命的子女！！！」一頂頂駭人聽聞的大帽子飛向這個只懂音樂，不知階級鬥爭為何物的女子。
當晚，30歲的顧聖嬰與母親、弟弟選擇了打開煤氣開關，遠離這個醜惡的世界。一代才女、一個鋼琴天才只留下了一個淒美的身影，讓後人扼腕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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