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上路以來,德隆始終感到心曠神怡,不但和齊普上尉盡情享受整個航程,也樂於接受途中挑戰。

圖/Fotolia

「我們的小船帥氣無比,除了不會說話,甚麼事都能做。」 

後來德隆在信中告訴艾瑪:「如果你在短期之內沒有我的音信,切勿方寸大亂。萬一今年整個冬天我們都無法離開此地,你就得等到明年春天才能再聽到我的消息了,不過請保持好心情,我預計15天內就能回到母船身邊。」

在距離約克角南岸64公里的海面上,德隆打算拿斧頭砍下一些冰塊,好給小朱妮雅塔號補充乾淨飲水,於是把船停靠在一座大冰山旁邊下錨。 

某個巨大的冰塊快要墜海的幾分鐘前,德隆忽然警覺到危險將至,連忙把船開走,不料竟導致整座冰山搖晃翻覆。船身只要再靠近一點,小朱妮雅塔號恐怕難逃碎屍萬段的命運。

截至目前為止,德隆始終不見北極星號的蹤影,也看不出有任何生還者的跡象;根據這片大霧深鎖、杳無人煙的海域範圍來判斷,倘若他們自認還能找到倖存者,無異於癡人說夢。 

不過,德隆依然指揮船員們慢慢朝高緯度區挺進。船隻接近北緯七十五度的時候,他發覺自己又闖入了一個更大的迷宮。北極錯綜複雜的環境如謎團般在他眼前展現,他興奮無比地陶醉於當下,儼然變成了北極科學家們習稱的「親冰動物」——喜愛置身於冰天雪地的動物。

8月8日,小朱妮雅塔號再次遇到濃霧,大海越來越不安分,數小時之內,海面掀起狂風,船身在冰塊密佈的巨浪中翻騰,「每劇烈晃動一次,海水就大量湧入船上,四處灑滿水珠,淹沒了每樣東西,我們死命舀水也沒用。」德隆寫道。

暴風將這片海上冰原變成了危險地帶,會讓周遭冰山崩落成大量冰塊,然後將它們掃進波濤洶湧的水中。小朱妮雅塔號不斷面臨遭到冰山撞毀的威脅,德隆寫道:「如今回想起當時的情況,還是會教人直打哆嗦。我只能說,我們能夠保命,是上帝創造的奇蹟。」

馬赫在《先鋒報》中提到:「憤怒的海浪衝擊這些冰山,撕裂外觀笨重堅固的大冰塊,讓它們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墜入海裏。眼看船隻和所有船員即將毀於一旦,我們卻受困於這恐怖之境,危險的冰塊接二連三地向我們投擲死亡兵器。」

狂風一連肆虐36小時,但小朱妮雅塔號並未解體。 

風勢減弱後,儘管放眼望去盡是茫茫無際的冰原,德隆依然決定速朝約克角推進,「我可沒打算不戰而降。」此時船上煤炭存量已不多,船員們也都陷入飢寒交迫、渾身濕透的慘狀,可是德隆始終無法點燃鍋爐,因為木柴和火種早已吸飽水份。 

直到有個水手將一根火柴貼放在身上數小時後,才點著了一支蠟燭,於是再度引燃蒸汽機。

德隆率領眾人東擦西撞地在冰海中穿行了一整天,心裏明白如果他再堅持把船開下去,就是有勇無謀了。當時他必須考慮「我們這一小群人還要再前進多遠才會有性命之虞」,而且肩負了一份「私底下其實不想繼續承擔的」責任,只好跑去找齊普上尉商討對策——這位副指揮官具備臨危不亂的判斷力。 

8月10日,德隆船長終於打破慣例宣告放棄,表示「不可能繼續執行搜尋北極星號的任務」。當時小朱妮雅塔號已涉險航行了640多公里,並且越過了北緯75度,最後卻迫於情勢在距離約克角只剩13公里左右的海面打退堂鼓。(德隆有所不知,北極星號其餘生還者——總計14人-已在6月間被一艘蘇格蘭捕鯨船救起,隨後送往蘇格蘭鄧迪港,直到秋天才返回美國。) 

德隆繼續指揮小朱妮雅塔號通過間歇出現的浮冰向南行駛之際,由於蒸汽機燃煤已告罄,他不得不臨時變通,把豬肉片丟進鍋爐當燃料。

小朱妮雅塔號總共在冰海中往返航行了大約1千3百公里後,終於在8月中旬重新投入母船的懷抱。 

先前布倫船長對這艘救難小艇的出航任務沒敢抱太大指望,如今德隆已被母船的同袍們視為英雄,獲得熱烈迎接。 

「全船興奮得不得了,弟兄們都靠在纜繩上向我們歡呼。」德隆寫道:「我一上船就被他們全身披掛的獸皮給淹沒了,幾乎沒有人看得見我。大夥兒滔滔不絕談論我,儼然把我當作死而復生的人。船長跟我握手的時候,從頭到腳都在顫抖。」

*** 

朱妮雅塔號先返回聖約翰港,直到九月中旬才駛抵紐約,並且在當地受到盛大歡迎。德隆則是避開了碼頭記者,悄悄溜回妻女跟前。

夫妻倆團圓後,艾瑪立刻注意到德隆出現了某種轉變,那改變與他在格陵蘭度過了二十九歲生日無關,而是他的眼神和舉止迥異於往昔,彷彿生了場熱病。而且老愛提起他想重返北極這檔事,並專心研讀北極文學和北極地圖,還報名加入日後可能被派往北極出任務的海軍探勘隊。

「這次探險對他影響至深,讓他閒不下來。」艾瑪寫道,她開始懷疑丈夫在格陵蘭期間打算前往法國鄉村休假一年的美夢永難實現,「北極病毒遺留在他的血液裏了。」

***

激發霍爾船長和其他前輩探險熱忱的一些重要疑問,開始牽動德隆的神經:人類該如何抵達北極?一旦到了那裏,北極會是何種景象?當地是否有暢通無阻的海路?擁有哪些不知名的魚類和動物?冰上是否住著怪獸?甚至存在著消失的文明?是否有某些通往地心的漩渦,就像許多人相信的那樣?長毛哺乳類和其它史前動物是否依然在北極荒原上遊蕩?沿途可能發現哪些其它自然奇觀?北極會不會呈現出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樣貌——是被溫暖巨大的洋流環抱的一片綠地?

艾瑪說,德隆越思考這些疑問,「越渴望提出能滿足世人好奇心的答案。北極已經對他施了魔咒,打從他回到紐約後,這個大謎團就一直在蠱惑他。」(節錄完) ◇

──節錄自《北極驚航:美國探險船的冰國遠征》/聯經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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