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道路蜿蜒盤迴的陡山,每天來來往往的車輛,盤迴在山間,向遙遠的地域,輸送著已知和未知的物資。山上的車輛,車上的司機,永遠都不會想到,山的中心,大山脈絡的地底究竟是甚麼?或許是金屬礦,或許是煤炭吧。

要想透視山的地底有何物,或許只有科幻世界超人的眼睛才具備。

安歌酷愛攝影,周末常會到攝影藝術展廳參觀。從醫院回到家後,她瞞著安媽自己去了展廳。展廳鴉雀無聲,安歌帶著口罩,慢慢的挪動著腳步,靜靜的,細細的欣賞每一幅照片背後蘊涵的意義。

她的目光久久凝聚在一座大山面前。綠鬱蔥蔥的山巒上飄著層層的白雲,又伴著陰陰沉沉的烏雲。這景致呈現的不是陰陽的合和,而是難以名狀的顛覆和反叛,衝擊著心中的世界。

安歌看著這幅畫,凝神注目,似乎從山上飄出一股黑旋的濃煙,直直躍入眼簾。再一晃眼,竟然甚麼也沒有了。

「可能累了,看走神兒了吧!」安歌撫摸著胸前的吊墜玉劍,安慰自己,帶著悻悻的鬱結之氣離開展廳。

安歌抬頭看著天空: 「咦,本來陽光明媚的天,怎麼突然變的這麼陰沉。要下暴雨嗎?」

雷聲漸漸的從遠處響起,越來越近。閃電於陰沉中閃出道道霹靂,劃開沉悶陰鬱的天空。

安歌見狀連忙叫停的士,直飛自家的安樂窩。

還沒到八點,卻非常的睏乏。她和媽媽打過招呼,連晚飯也沒吃,靠在沙發上睡著了。因為生病,她已經很久很久不能躺下睡覺。乏了,就坐著,拿個枕頭墊住脖子,一晃就睡過去了。

沉沉的夢鄉,沉沉的世界,像是壓在心口的巨石,難以搬動。

安歌沿著一束沉悶的光走進一座大山中,穿過一段長長黑黑的隧道,忽然眼前一片灼目的珵亮。這亮色既不是乾淨明亮的淨白色,也不是純淨無暇的安寧之色。而是一片慘白的顏色,慘白的令人窒息,令人驚悚。

四周佈局全部用珵亮的金屬打造而成,鋼亮的門,白鋼的牆,渾然一體的鋼色,似乎讓人看不到絲毫的縫隙。這似乎是一個無生的世界。

安歌環顧周圍,推開冰冷刺骨的門把,走進門後的世界。一股血腥的味道撲鼻而來,引人陣陣嘔吐。噢,天哪!那裏面是一排的金屬台,台上的血跡,似乎是乾的,也似乎是濕的。無論是凝固的血漬,還是不停滴落的血滴,怵目驚心的畫面,讓人想到這裏似乎是屠宰場。

安歌想快點逃出來,但是一股力量安撫著她,帶著她繼續前行,告訴她:「你要做一個見證。」

顫抖的手,推開下一道門。裏面是一排一排的小方格,每一個格裏,有一個奄奄一息的人,有兩根管子分別通到人的頭頂和臟腑中,似乎在不斷地提取甚麼。

姑娘眼角淌下的長淚,卻分明含著三個字,安歌想看清楚,但因血腥的場面,使她從夢中猛然尖叫著醒來。

安媽聞訊,趕緊抱住女兒,撫摸著她的頭,好好安慰她。

想對媽媽講夢裏的可怕景象,但壓在胸口的石頭,無論如何也搬不動,只能是痛苦的落下行行的長淚。

看著安歌的狀況,安媽卻也無能為力。作為媽媽可以為女兒準備最好的一切,可以為她提供優渥的生活,為她買最好的藥,請最好的醫生。但只有一樣做不了,請不來真佛,趕不走病魔。

眼下霧霾氾濫,這看不見的殺手,吞起人的生命來,比那劊子手還更可怕。戰亂之國,人家是戰爭難民,非洲是貧困難民,而我們的國人卻是生態難民。這些年出國旅遊的中國人,有不少就是為了躲霧霾。

因此安爸安媽一致決定,讓安歌出國躲霧霾。

安歌的哥哥安卿在歐洲克島做生意。之前,她想去克島看望哥哥,都被安媽阻止了。因為癌症病人不宜乘飛機。但眼下的霧霾,卻像是一道催命符,逼得人們不得不趕緊逃難。

在女兒啟程的前夕,安媽做了一個夢。夢裏,有人告訴她說:「讓你的女兒往島上逃,那兒有神仙能保護她。」

安媽醒後,覺得夢好離奇。安卿不就是在克島上嗎?難道此行會有轉機?安媽獨自尋思著,可一想到肺癌,心裏就渾沉一片。那癌就是癌,還能有甚麼轉機?

* * *

安歌下了飛機,在候機廳急切地尋找哥哥的影子。 「難道哥哥忙生意,忙到無暇接我嗎?」安歌心裏幾分不悅,因為勞累,病痛,又把她僅有的力氣消耗著。

這時,有位和善的阿姨遞給她一份報紙,安歌沒好氣兒的接過來,順眼看了幾行:

「佛經上記載:『優曇婆羅花為祥瑞靈異之所感,乃天花,為世間所無,若如來下生、金輪王出現世間,以大福德力故,感得此花出現。』當『優曇婆羅花』開放時,預示著轉輪聖王在世間傳法度人。』

「2005年,南韓京畿道儀旺市清溪寺、冠嶽山龍珠寺、戀主庵,和全羅南道順天市海龍面的須彌山禪院的佛像上,均發現優曇婆羅花開。迄今,優曇婆羅花在世界各地競相綻放,彰告人間已降瑞祥。佛經上說:『優曇婆羅花,瑞祥之氣繚繞,觀者必受其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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