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周三(8月6日)刊發調查報道,進一步揭開洛杉磯僑領的豪宅代孕謎團。目前美國政府的調查指向宣國軍夫婦是否涉及販賣孩子。
同時,有知情人士透露,該夫婦通過代孕獲得的孩子數已升至23名,有一名新生兒因無人接在賓夕凡尼亞州被送到了社會福利機構,至少還有兩個媽媽仍在代孕過程中,孩子尚未出生。
5月初,一名嬰兒因疑似遭受虐待被送進醫院,隨後警方來到洛杉磯郊區一棟九睡房的大豪宅進行例行檢查。結果意外發現另外21名孩子,其中許多孩子都是代孕媽媽所生,且大多數不滿三歲,由多名保姆照看。
這棟豪宅屬於65歲的中共僑領宣國軍以及他38歲的妻子張思薇(Silvia Zhang)。他們稱,自己是這些孩子的父母。
警方以涉嫌危害兒童安全罪逮捕了宣國軍和張思薇,保釋金為每人50萬美元。兩人被拘捕四天後無罪釋放。
儘管這些孩子出生證明上都顯示這對夫婦是孩子的法定父母。但令人生疑的是,這些孩子出生地點遍布全美,而且出生時間間隔極短。
政府隨後將這些孩子從住宅中帶走,安置到寄養家庭,同時通知聯邦調查局(FBI)進行調查。
一家名為馬克代孕(Mark Surrogacy)的公司註冊地點也是這棟豪宅,該公司的負責人是張思薇。她自稱是這些孩子的母親。
周圍的鄰居都表示,沒人認識這對夫婦或聽說「馬克代孕」這家公司的名字。
圍繞宣姓夫婦還有許多謎團未解開,比如他們到底有多少個孩子、為何在家中經營代孕業務,以及這家機構是否還有其他客戶。在多次以中英文進行的採訪中,張思薇要麼拒絕作答,要麼給出前後矛盾的回答。
FBI調查重點 是否販賣代孕出生的孩子
一些曾為這家機構代孕的媽媽告訴《華日》,張在其代孕前隱瞞了許多真實情況,她們近幾周已與聯邦調查員取得聯繫。FBI探員表示,調查重點之一是這對夫婦是否將這些通過代孕出生的孩子出售給了他人。
張思薇在接受《華日》採訪時否認這一指控,稱她和「丈夫」只是想擁有儘可能多的孩子。「我們從不賣孩子。」她說,「我們對他們照顧得非常好。」
在接受採訪和短訊往來中,張思薇堅持認為她被當局誣陷,並說想要一個大家庭不違法。「沒有任何證據顯示我做的事情是人口販運。」她說,「他們可以去查,甚麼也查不到。」
消息:一名新生兒因未按時接走被送福利機構
知情人士透露,今年早些時候,另一名通過馬克代孕安排出生的嬰兒,在賓夕凡尼亞被社會福利機構接管,因為張思薇沒有按時去接這個孩子。
至少還有兩位女性,仍然在代孕,懷著通過馬克代孕安排的試管嬰兒。
據知情人士透露,張思薇上個月還聯繫了其中一位仍在孕中的代孕媽媽,想為孩子準備一份名為「出生前法庭命令」(prebirth order)的法律文件,這樣她才能在嬰兒出生後直接從醫院帶走。
是否幫外國人牽線搭橋 安排在美代孕
馬克代孕的官網顯示,專門為需要幫助的美國或海外家庭牽線,尋找代孕媽媽。代孕者分布在全美各地,每位代孕者可獲得數萬美元報酬,而且她們以為自己是在幫一對住在洛杉磯、受不孕不育困擾的中國夫婦代孕。
據埃默里大學研究,2014年至2020年間,美國三分之一的代孕客戶來自海外,其中41%為中國公民。一些美國代孕機構在向中國客戶宣傳時,甚至會把「出生即是美國公民」當作一大賣點。
美國法律不禁止外國夫婦通過美國代孕生子。馬克代孕在Facebook上的宣傳稱,他們「致力於幫助異性伴侶、同性伴侶、國際夫婦、單親家庭等」。
但在採訪中,張思薇稱:「馬克代孕只幫我們自己家,不幫別人。」
資金雄厚 宣國軍在南加持有100套房子
宣國軍是洛杉磯小有名氣的僑領。他和張一起經營一家裕道房地產公司(Yudao Management)。根據前員工、房產記錄以及華日審閱的公司文件,裕道通過空殼公司在洛杉磯地區購買了超過100套房產,很多是在法院拍買市場上競拍得來的。
據中國商業登記資料,宣國軍來自新疆,他和家人在當地有不少商業投資。
前員工表示,裕道的員工都稱呼宣為「老師」,他會通過豪宅內的監視器遠程監督員工工作。裕道總部曾短暫設在這棟住宅裏。
根據前員工的消息,馬克代孕的辦公室也設在這棟阿卡迪亞的住宅中一間睡房裏。
從2021年起 宣和張陸續生下多個代孕孩子
目前尚不清楚宣國軍和張思薇是甚麼時候開始成為夫婦的。張思薇在2011年生下一個女孩,這是她的第一個孩子,當時她遇到了一位比她大40歲的男子,並嫁給了他。他們移居美國,但根據離婚記錄,這段婚姻在十年後破裂。
宣國軍也在差不多時間內跟其前配偶離婚。從2021年開始,宣國軍和張思薇通過代孕陸續生下多個孩子。
張思薇表示,因為小時候在中國親眼目睹獨生子女政策給很多家庭帶來的痛苦,所以她長大後決心要生儘可能多的孩子,只要自己負擔得起。
「我們養得起這些孩子。」她說,「而且現在願意生孩子的人越來越少,所以我們決定多生。」
宣國軍沒有回應採訪請求。但他曾在接受一家華文媒體的採訪中表示,他和張決定多生孩子的原因相似,並稱他們都是美國公民。
陌生人持委託書冒然接走新生兒
這家代孕機構成立兩年後,外界開始對這對夫婦產生懷疑。2023年,一位代孕媽媽在剛剛生下孩子時,就遇到一群陌生人帶著授權委託書前來接走嬰兒,這讓人感到震驚。她的律師瑞洪‧查內尼(Rijon Charne)表示,聽說其他幫助代孕的媽媽也遇到過類似情況。
查內尼覺得此事太蹊蹺,於是報警,希望警方調查是否涉及人口販運。
「如果是我誤會了,那沒關係。」她說,「但如果我沒錯,這種事就必須得有人管。」
幾乎同一時間,一位洛杉磯法官在處理代孕文件時,發現張思薇和宣國軍作為「法定父母」涉及的孩子數量太大,於是派兒童安全調查員前往他們家中進行評估。據一位知情人士透露,該調查最終結論是「沒有問題」。
目前美國各州對代孕合同的規範不統一,只有紐約州要求代孕機構必須取得營業執照。
對不同的代孕媽媽講不同的話
張思薇一直對不同的代孕者講不同的話。
去年年初,張思薇曾發給一些潛在代孕者一份名為「法定父母檔案」的文件,文件上寫她和宣只有一個女兒。
幾個月前,張在洛杉磯法院提交的文件中稱,她和宣至少已經有十幾個孩子。對於為何對代孕者隱瞞孩子數量,張沒有回應這一提問。
張還曾告訴另一位潛在代孕者,她之前一直通過馬克代孕這家機構做,但因收費太高,她決定轉為「獨立進行」。她並未透露自己其實就是這家機構的管理人,也沒有提及這家公司就設在她自家豪宅內。
當宣國軍和張思薇被捕後,代孕媽媽們才開始互相聯繫,並越發意識到她們被騙了。
這些代孕者都說,她們事先並不知道張和宣同時跟這麼多代孕者簽合同,大多數人也不知道張是馬克代孕的負責人。
這讓這些代孕媽媽不禁開始反思:她們曾為之懷胎十月的那對「父母」,究竟是誰?
警方繼續調查監控影片 FBI介入
阿卡迪亞警員科林‧恰德洛(Kollin Cieadlo)表示,警方仍在審查從豪宅中搜集到的大量監控影片。他表示,如果地方檢察官決定提起虐童指控,他們會再次逮捕這對夫婦。
孩子們目前仍被安置在寄養系統中。按照法律規定,張和宣依舊是這些孩子的法定父母。
警方表示,這棟豪宅過去有多次報警記錄。2024年7月,有人報警說,懷疑房子裏有孩子遭虐待,「這裏有六七個孩子,屋裏的女人對他們又喊又罵。」
2025年5月6日,一家洛杉磯醫院接收了一名2個月大的嬰兒,發現嬰兒有顱內出血症狀,懷疑可能與虐待有關。醫院隨後報警,請當地警方展開調查。
警方抵達豪宅後,發現屋裏有15名嬰幼兒,由6名保姆照看,所有孩子都被剃成平頭,無論男女。警方取走了宣國軍安裝的屋內監控錄像,從中發現,有幼兒被打屁股、掌摑,還被強迫下蹲;那名住院嬰兒被其中一名保姆猛烈搖晃。
當局隨後從家中帶走所有21名孩子,並逮捕了宣國軍和張思薇。FBI開始介入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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