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最後一天的晚上,一家人團聚在一起吃年夜飯,叫作大年夜,也通稱除夕夜。遠離故鄉的遊子,長期飄泊,客中寂寞,又值除夕之夜,還獨自滯跡在他鄉逆旅,不能與家人圍爐團圓,此情此景,情何以堪。

唐朝詩人戴叔倫(七三二~七八九)以〈除夜‧宿石頭驛〉為題,寫了一首詩,真切的抒發了當時的際遇,蘊蓄着無窮的感慨和淒涼之情:

旅館誰相問,寒燈獨可親。

一年將盡夜,萬里未歸人。

寥落悲前事,支離笑此身。

愁顏衰鬢髮,明日又逢春。

孤單的在驛館裏枯坐,沒人來噓寒問暖;眼下就只有寒燈一盞,搖曳着與我作伴。在這一年將盡的除夕夜,我仍滯留外頭;此刻家人肯定思念着萬里之遙的我哪!今夜多少往事在腦海中翻騰,攪得我心頭落寞萬分;理想沒實現,反落得病骨支離,怎能不感到可笑呢?這些愁情苦況,衰老了我的容顏、斑白了我的鬢髮;雖然明天又是一年伊始,萬象更新,但我能迎來的卻只是老境堪憐的淒楚罷了!

除夕之夜,傳統的習慣是一家歡聚,「達旦不眠,謂之守歲」《風土記》。也是唐朝詩人的高適(七零七?~七六五),他寫了一首七言絕句,詩題是〈除夜作〉,本應喚起人們對這個傳統佳節諸多歡樂的記憶和想像的,然而這首詩中的除夕夜,卻是另一種情景。

旅館寒燈獨不眠,客心何事轉淒然。

故鄉今夜思千里,霜鬢明朝又一年。

清冷的旅館裏,獨對寒燈隻影,難耐得無法成眠。四周濃厚的除夕氣氛,使我這作客他鄉的心境充滿了孤寂淒苦。故鄉的親人,今夜肯定想念着千里外的我。明天又是新的一年了,可這漫無邊際的思鄉之苦,又增添我霜鬢上不少新的白髮。

我們再來看一首除夕夜的作品,作者是唐朝的王譚,可他的生卒年卻不詳,只知他在開元二十五年(七三七)中進士。

今歲今宵盡,明年明日催。

寒隨一夜去,春逐五更來。

氣色空中改,容顏暗裏回。

風光人不覺,已著後園梅。

今夜一過,今年也就走到了盡頭;而明日的到來,反催促着新一年的快速降臨。寒冬隨着除夕夜離去;新春追逐着五更來到。放眼四望:大地回春、萬象更新;可暗地裏卻發覺自己的容貌又蒼老了些。雖然一片春光,忙碌的人們不易發現;可後園的梅花卻已開得熱熱鬧鬧了!

唐詩給人的直覺,總是如此的斑斕繽紛與廣浩幽深,它是唐人智慧的結晶,更跨越無數時空,展現出人們內心的掙扎,家、國、天下的關注與各種情愛的迷思。它所成就的不只是唐朝文史的精神浮雕,更是神傳文化的古典精華。

可惜的是,現代人鮮少接觸更談不上喜愛,因此利用逢年過節,寫這類應景文章的同時,當一盞引路的小燈,讓讀者們略略窺探些許的光彩與豐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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