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子雜說》是一本古代笑話集,收錄在《四庫全書‧子部》雜家類的雜纂中,舊題撰寫者是蘇軾(東坡先生)。書中蘇東坡自稱「艾子」,以嘻笑詼諧風趣的敘述風格,假託古事說笑,有如一面警世的哈哈鏡,意味深長!

愚父笨兒

齊國有個土豪,家財萬貫,可他兩個兒子在別人眼裏蠢得像「榆木疙瘩」(堅硬的榆樹根,比喻思想頑固)。這個爹爹卻很有信心,也不教他們點東西。

有一天,艾子對土豪說:「你這兩個寶貝兒子,長得是一表人才,但世事一竅不通,以後怎麼保住你這萬貫家財?」
土豪一聽,氣呼呼地說:「我兒子聰敏又能幹呢,甚麼都會,哪像你說的那麼沒出息!」

艾子不慌不忙,說:「別急,也不用考試,只要問問你兒子,吃的米哪來的?要是答對了,我便為自己的胡言跟你道歉。」

土豪二話不說,把兩個兒子喊來,問:「你們吃的米是哪來的?」兒子嘻嘻一笑,得意說:「我怎會不知道,每次我都是拿布袋取來的!」土豪聽完,臉色驟變,嘆道:「我兒真的笨極,米可不是從田中來的?」艾子在旁邊悠悠說:「看來,這父子一對寶,非其父不生其子耶!」

道是:凡事其來皆有因也!

吃肉長甚麼智能

艾子隔壁住了一幫齊國鄉野人,有天聽見兩個老鄉在聊天。一個納悶道:「我們跟齊國那些高官貴族都是人,都有靈氣,怎麼他們腦子那麼好使,我們就沒長腦?」

另一個一拍腦門說:「這還不明白?人家天天大魚大肉,腦子當然靈!咱吃糠嚥菜,能不糊塗?」

問的那人說:「有道理!我這剛賣了點糧,得了幾千錢,我們也吃肉試試!」

過了幾天,艾子又聽見這倆人在那閒扯。

一個說:「吃肉後我腦子像是開了光似的,不光機靈了,遇到事情還能想得特別透!」另一個附和說:「沒錯!我瞧人腳往前出,走路多順,要是往後頭出,還不讓後面的人踩扁?」

第一個又說:「我也看出來了,鼻孔朝下設計得妙!要是朝上,下雨不得全灌進鼻子裏?」兩人你誇我聰明,我誇你有智慧。

艾子聽了,搖頭道:「吃肉就吃出這等智力!」

愚人之所以為愚,自鳴得意,不是因為沒得吃補,而是怎地?古人以動養身,以恬養智;以食肉養智者,可謂在「自以為是」的推理上,越加「悟入歧途」了!艾子的笑話讓讀者在笑中看,當也讓人在笑中悟。

三物:一物不如一物

艾子在海上遊玩,瞅見個體形像梭子、腳多多的玩意兒,他問旁邊在地人:「那是甚麼傢伙?」在地人瞟一眼說:「是蝤蛑(音同糾謀,即梭子蟹,大者頭胸甲闊約尺餘,小者四五寸)。」

沒多久他又瞧見個扁圓扁圓、多腳橫行的東西,問道:「這又是甚麼?」在地人樂了:「螃蟹唄!」艾子心想,長得差不多嘛!

然後不多久他又見到一個迷你版的,形狀類似、腳一樣那麼多,問道:「這小不點是甚麼?」在地人哈哈一笑:「這叫彭越,小螃蟹啦!」艾子一拍腿,嘆口氣道:「哎,同樣是蟹,怎地一個不如一個呢?」

(註:彭越本是漢朝開國名將,後來被漢高祖和呂后誅殺被碎身成肉醬,故彭越常與「碎身」意象聯繫。這裏代指「極小的蟹」,有濃濃的警世意味。)

一念善 皆大歡喜

有一天,艾子聽到一個人在念誦佛經,口中唸唸有詞,卻是說道:「凡有毒藥想要害人的,誠心念誦觀音的聖號,想觀音的法力,那害人的毒會反彈回去,讓壞人自己吃苦頭、自己遭殃。」

艾子聽了,忍不住長嘆一聲:「佛是慈悲為懷的,豈會為免一人之難而害一人之命呢?這跟甚麼都不管、冷眼旁觀有甚麼兩樣?」

他轉頭對那人說:「我幫你改一改,體現出慈悲的佛心,你聽聽成不成?」那人說好。艾子就告訴他:「凡有毒藥想要害人的,誠心念誦觀音的聖號,默想觀音的法力,甚麼壞事都化解,兩家都沒事,皆大歡喜!」

道是:心念轉,人人為敵變為皆大歡喜!善可化解一切惡因,消解惡果。

當人面對著「現實」時,若能轉一念想,結果也就有所不同,「笑點」亦在其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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