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吞併烏克蘭領土的艱苦戰爭之外,普京似乎還有更明智的選項,帶領俄羅斯走出絕望的戰爭,並重新獲得世界影響力。但普京似乎過於自信了,無法走出他為自己搭建的「帝國夢想」的牢籠。
7月初,中共外交部長王毅對歐盟外交和安全政策高級代表卡拉斯(Kaja Kallas)表示,北京不希望看到俄羅斯輸掉與烏克蘭的戰爭,因為這場戰爭牽制了美國。他擔心美國會把全部注意力轉向與中共的競爭。
王毅的意思是,北京樂見西方更深地捲入烏克蘭戰爭,並希望這場戰爭無限期地持續下去。顯然,中共不希望以任何有利於俄羅斯與西方關係正常化的條件結束戰爭,因為這可能導致美國將注意力更多地轉向中共。這中間,在消耗西方和美國資源的同時,也在大量消耗著俄羅斯的資源,這在戰略上是中共求之不得的局面。
戰爭的結束也將減少俄羅斯對中國外交、經濟、軍事等多方面的依賴,使莫斯科在中共與西方的對抗中採取旁觀者的態度,甚至有可能與中共反目。普京本人也曾表示他理解這個邏輯。在2019年6月舉行的聖彼得堡國際經濟論壇上,當被問及俄羅斯對日益升級的中美貿易戰的看法時,普京說,中國有句諺語說得好,叫做「坐山觀虎鬥」。諷刺的是,普京是當著中共領導人習近平的面發表這番言論的。
普京應該明白中共如何從敵對大國之間持續的衝突和緊張關係中獲益的邏輯,但實踐這個邏輯的人卻是習近平和王毅。這個邏輯顯然會讓俄烏衝突雙方都感到不安。而對於歐洲和美國來說,這更像是一個強化優先事項的訊號,它證明了美國將印太地區作為優先事項的正確性。
美國兩黨在「必須優先遏制中共侵略問題」上的態度罕見地保持一致。國務卿魯比奧在參議院外交關係委員會聽證會上指出,中共是「美國有史以來面臨的最強大、最危險的勢均力敵的競爭對手」。美國印太司令部司令帕帕羅也向國會表達了對中共國防生產速度超越美國的擔憂。美國國防部負責政策的副部長科爾比(Elbridge Colby)也指出,華盛頓應更多地依靠盟友幫助解決與北京的潛在衝突。不惜接受來自俄羅斯、伊朗、北韓和其它恐怖組織的某些風險,只要這些風險不會直接威脅到美國本土,都視為「可接受風險」,以保證能集中力量遏制中共。
這對普京來說,可能又是一次「坐山觀虎鬥」的機會。如果普京接受特朗普提出的停火建議,使美國將注意力轉向對抗中共。他有可能獲得當前戰況下已經取得的戰果,並從結束俄羅斯與西方的對抗中獲得更多好處,包括取消對俄羅斯的制裁,恢復俄羅斯石油出口等等。
普京仍然有機會將停火描述為莫斯科的偉大勝利,這將取決於「和平協議」最終的邊界劃分。即使結果不能達到克里姆林宮的所謂「解決戰爭根源」的目標,普京也有的是辦法鎮壓任何敢於聲稱停火不是俄羅斯偉大勝利的人。
普京得到的另一個好處是,他將和習近平調換位置。如果俄烏停火確實導致華盛頓將注意力更多地轉向遏制中共,那麼普京很可能從西方與中共的競爭中受益,即使只是為了阻止他更多地支持中共,他都可能從西方得到某些好處。莫斯科可能由此獲得重建經濟的機會。
實際上,特朗普的停火建議對普京來說非但不是俄羅斯的失敗,反而比俄羅斯與烏克蘭的戰爭持續下去、繼續消耗俄羅斯的人力和經濟資源、導致俄羅斯對中共的依賴增加甚至屈服要強得多。其實,戰爭的最終結局對於俄羅斯來說,可能比現在的處境要可怕得多。但令人遺憾的是,迄今普京仍然堅持以消滅烏克蘭為目的的所謂「解決戰爭根源」的目標。
普京大概率不會沿著特朗普制定的和平路線結束戰爭。7月15日,特朗普要求莫斯科在50天內簽署停火協議以結束烏克蘭戰爭,否則將對與俄羅斯有貿易往來的國家徵收100%的二級關稅。對此,俄羅斯副外交部長Sergei Ryabkov表示:「任何提出要求的企圖,尤其是最後通牒,都是我們不可接受的。」
7月25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告訴記者,普京和澤連斯基的會晤即將發生,而且這場會晤在3個月之前就應該舉行了。然而,俄羅斯官員繼續推遲澤連斯基與普京之間的最高層會談。克里姆林宮發言人佩斯科夫稱,澤連斯基和普京會面的可能性極小,並表示俄羅斯和烏克蘭必須先「通過專業工作」達成協議。
俄羅斯官員一再推遲烏克蘭和俄羅斯領導人之間的高層會晤,並拒絕進行尋求採取具體步驟結束戰爭的建設性談判。美國智庫戰爭研究所認為,俄羅斯假裝對談判感興趣,是為了爭取時間在戰場上取得進展,並希望獲得烏克蘭和西方的讓步。這與烏克蘭繼續願意參與談判以結束戰爭的態度形成鮮明對比。
普京似乎堅信俄羅斯很快就會戰勝烏克蘭,他對西方的蔑視以及對俄羅斯日益依賴中國的風險的忽視,促使他繼續戰爭。然而實際的戰爭結局更有可能不按照莫斯科的願望發生。即使普京取得了他所定義的對烏克蘭的「勝利」,也必將導致俄羅斯與西方緊張關係加劇,以及可能面臨烏克蘭無休止的抗爭。這將使俄羅斯無法擺脫遺留的地區衝突、國際制裁,以及由此導致的經濟困境。同時,還將促使美國和西方國家繼續將注意力集中在遏制俄羅斯在歐洲的擴張,使中共從中受益。俄羅斯除了將繼續祈求中共、伊朗、北韓甚至更弱小國家的援助和支持以外,得不到任何好處。
歐洲為了自身的安全不會拋棄烏克蘭,從這個意義上說,俄羅斯試圖戰勝烏克蘭的戰爭將永遠沒有盡頭。隨著俄羅斯與西方的敵意加劇,北京有可能趁機向莫斯科施壓,要求其做出各種不可想像但又無法拒絕的讓步。當然,莫斯科也可能對北京採取強硬態度,甚至發生衝突。但是別忘了,此時如果俄羅斯與西方也是對立關係,普京如何尋求西方幫助他對抗中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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