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套不太老的美國影片,2016年上畫的。

當初吸晴的是曼徹斯特那一個城市,在英倫北部,和利物浦齊名,同一緯線;利物浦海口𣈱通四海時,曼城還是內陸貧民窟。顧名思義,很想看看曼徹斯特濱海區是甚麼模樣,位於美國麻塞徹斯州波士頓鄰區,浩瀚一條查理斯大河,誰不希盼子女可以入讀哈佛、麻省理工?退而求其次,在波士頓跑一場人生馬拉松。

片子色調偏藍,一開始便見到阿李在昆西區做清潔修理雜工,傾倒滿瀉垃圾廢棄什物,雪大剷雪,水廁瘀塞了通了又通,默默不言地工作,工作就是贖罪的麻醉劑。工時長又不穩定,工資只夠租一個床位蜷宿;當然脾氣也是直梗的,替用戶解決修補問題就是了,其它不假顏色。

人生究竟有幾低才算低?阿李整個靈魂都似帶著罪,竭力去忘記偏偏心裏痛又瀰漫充滿四肢,一舉一動中都帶著罪疚。人生多劫,阿李為甚麼如斯負咎,不能自渡。

正在清理街道時,收到他哥哥阿祖心臟病復發病危的消息,簡單交代了工作後,二話不說,駕著老舊車子趕回曼徹斯特濱海區醫院,大概要一個半小時車程。

趕到醫院時,唯一的哥哥阿祖經已往生,阿祖漂亮酗酒的妻子在他病重時不辭而別,只剩下一個16歲的姪子。阿李責無旁貸,負起安排殯葬事宜,說簡單其實也不簡單。更有是阿祖一早安排了把遺產全部留給兒子,捕魚的阿祖繼承了父親以妻子命名的漁船,生活優渥安定,有屋有漁船,而且預留了一筆費用,讓弟弟阿李搬回曼徹斯特濱海區,做遺產執行人及姪兒的監護人,直到姪兒年滿16歲。

矛盾在於阿李不願回來,姪兒正在渾沌少年時,既是冰棍球隊、籃球隊成員、樂隊鼓手,周旋於兩名青春少女之間,戀戀高中情懷,死不肯離鄉別井。如何磨合是不能夠中的能夠,不情願中的情願。連父母親都管不了的兒子,做叔叔的又有甚麼威權?儘管現實又是法律上監護人,衝突又如何調教到最低大家可以接受程度。儘管姪兒少時一家人出海,言笑晏晏,姪兒眼中的叔叔是墮落失敗人,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清潔工人,為甚麼不可以搬回來看顧姪子,有得吃有得住,為甚麼卻要自己連根拔起?

阿李原先是藍領工人,和妻子及3名幼兒住在一起,出海釣魚、喝啤酒是日常,也常邀請一眾兄弟10幾人回家在地窖劈酒、打乒乓球、吹水。某一寒夜,一眾喧嘩至凌晨2時,阿李的妻子大發雷霆,下逐客令。眾人離去後,阿李酒意未盡,又不想駕車去鄰近通宵超市買啤酒,只有冒雪踏行20分鐘。天氣嚴寒,他添加了兩截大木頭,好讓屋子保持溫暖;步行了10分鐘左右,才醒起沒有放置好火爐防護欄,心裏著急唯有快步先去買啤酒。

回來時候火光熊熊,妻子半昏迷竭斯底裏地喊叫我的小孩、我的小孩;消防員搬出的是3具燒焦的遺體。當地警方錄取口供時,證實不是蓄然謀殺或誤殺,純粹是失意的意外。法律上阿李是無罪的,但良心負咎是一個無形的大監獄,在警署獲釋時,阿李搶警員配鎗自戕未果。

妻子下堂而去,在鎮上阿李是殺死子女的原凶,世人的眼色、竊竊私語是刺骨心寒的恥辱。只有完全切割,才可以暫時掩埋未可言渝,不能原諒自己的罪過。

回到濱海區,碰到剛生產了嬰孩的前妻,前妻希望能和阿李吃一頓午飯,深悔當日離婚時鬧得太凶,讓阿李獨自承受悲劇結果,她自己也是負咎終生,深情地請求阿李不要毀滅自己。前塵已渺,前妻亦再有了子女,悲傷是冲不淡忘不了的蝕痕,阿李選擇了獨自面對餘生,不能自渡,何以渡人?

最終是姪子先完成了這個學年再算,阿李回到昆西區再找個一床連梳化的蝸居;阿李和姪子修理好家族的漁船,換了新的馬達,駛入波濤洶湧起伏不定的海洋,童年往事,今日情境,再無言語:

群魚經已疲倦,讓我靜靜地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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