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特朗普再主白宮,美中較量顯著升級。根據中共海關數據,1-11月美中雙邊貨物貿易,三項數據呈兩位數下降。這不論是與同期的中國全球貨物貿易相比(中國出口增5.4%、進口減0.6%,進出口總額增2.9%),還是與中美貨物貿易歷史數據相比(見下表),都是慘澹的。
從2017—2025中美貨物貿易數據來看:(一)2018-2019的特朗普第一次美中關稅戰,終止了美中貨物貿易的增長趨勢;(二)疫情衝擊(2020-2022),使中美貿易攀上峰頂;(三)2023年以來,疫情衝擊消失,中美貨物貿易走下坡路,中國喪失了美國頭號貨物貿易夥伴的地位(美國自中國進口商品的佔比已由2017年的22%下降至2024年的13%),但中國仍是美國最大的貨物貿易逆差來源國。(美國在中國進出口的佔比也大幅下降:到2025年11月,美國在中國出口中的比重已降至10.51%,在中國進口中的比重更降至5.50%。)
縱觀2025年,美中貨物貿易額已跌回到2017年的水平。特朗普政府明確表示,在戰略領域,美中脫鉤;在非戰略領域,「與北京維持真正互利的經濟關係」,特朗普政府最新的《美國國家安全戰略2025》指出:「我們將重新平衡美中經濟關係,優先考慮對等和公平,以恢復美國的經濟獨立性。與中國的貿易應實現平衡,並聚焦於非敏感領域。」
在這個背景下,2025年美國企業湧現出「去中國化」的潮流。這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在美國銷售的產品,把中國零部件從供應鏈中剔除;已經在中國投資的企業,逐漸轉移到其它地方。「去中國化」的效果已經顯現。例如,最新統計顯示,美國大部份智能手機和手提電腦都來自印度與越南,而以往全是「中國製造」。
下面來看一些美國科技巨頭、知名企業的做法。
(1)微軟:2026年80%伺服器物料將在中國境外生產。一位知情人士向《日經》透露:「範圍相當廣泛,涵蓋手提電腦和伺服器新產品推出所需的零部件、部件和產品組裝。微軟希望最早從2026年開始,所有這些產品都能完全在中國以外生產。」這是美國頂級科技巨頭(微軟)首次設定目標,大幅削減中國在公司供應鏈中的份額,包括光纖、電纜、連接器、無源元件和印刷電路板等零部件和材料。
此外,今年3月,微軟關閉了位於上海張江高科技園內的人工智能和物聯網實驗室(這是個曾賦能258個項目、撬動94億元社會資本的創新引擎);4月,微軟在華最重要的外判合作夥伴「上海微創軟件」突然裁員約2000人;7月,微軟宣布關閉中國所有線下授權門店。7月24日,微軟正式在新加坡設立其在東南亞的首個研究實驗室 —— 微軟亞洲研究院(新加坡)(Microsoft Research Asia – Singapore)。這些被網民解讀為「微軟正在從中國市場有序撤退」的訊號。
雖然,微軟亞洲研究院(MSRA)——這個微軟送給中國的大禮、最大的海外研發中心,在中國過去20年科技發展扮演重要角色,被中國媒體譽為「中國AI黃埔軍校」——核心架構仍在中國運行,但微軟的「戰略調整」已然開啟。此前,2024年6月有消息稱,微軟正將微軟亞洲研究院的AI頂級科學家從中國轉移到溫哥華,微軟亞洲研究院曾向媒體回應,「微軟將在加拿大溫哥華建立一個新的實驗室,確認包括中國的AI研究專家在內的專家們將到新實驗室工作。」今年,微軟中國區的Azure人工智能團隊,則分組撤出中國市場。
(2)亞馬遜:推進伺服器及AI數據中心設備的中國境外生產策略。正在將網絡服務(AWS)供應鏈轉移範圍擴大到零部件層面。AWS甚至考慮減少採購中國供應商的PCB(印刷電路板)。此前,亞馬遜逐步收縮了在中國的電商業務,如停止為第三方賣家服務(2019年),關停Kindle電子書店和應用商店(2023年)。目前,亞馬遜海外購、全球開店、亞馬遜雲科技(AWS)等業務仍在華營運。
(3)Google:積極布局東南亞生產基地。據媒體報道,一家伺服器系統組裝商已協助Google在泰國新建4 座生產設施,產能實現翻倍。據稱,Google已在泰國形成從整機到零部件的多層供貨體系,初步建立了較完整的本地生態網絡。此前, 2010年Google因受一次被北京方面支持的網絡攻擊,將搜索服務撤出中國大陸,轉用香港伺服器。
(4)惠普: CEO恩里克·洛雷斯3月3日宣布,到本財年結束時,面向北美市場銷售的產品中,中國製造佔比將低於10%,並將90%的業務轉移至泰國、墨西哥。此前,2024年,已營運22年的惠普科技(上海)有限公司被註銷,該公司是惠普在中國眾多業務中的關鍵組成部份,也是中共「改革開放」後引進的第一家美資高科技企業,有里程碑意義。
(5)戴爾:4月起中國區多次裁員。此前,戴爾宣布到2024年停止使用中國製造的晶片,並要供應商減少其產品中其它中國製造的組件數量。網上曾流傳一份戴爾《退出計劃核心時間軸》:先是關閉廈門、成都的工廠,再關閉約85%的線下門店,然後把上海研發中西遷移到新加坡,最後僅保留合規團隊,供應鏈剝離。戴爾雖然「闢謠」,但:2023年廈門工廠裁員30%,戴爾8家分公司註銷;2024年廈門總部裁員50%,研發團隊縮減,部份職能遷至印度,成都工廠停產,廈門產能削減50%。事實上,這些年隨著「國產化替代」( 2020年以後成為強制趨勢),戴爾市場份額降到了5%;同期,戴爾全球業績依然增長(2025年財年報稱營收956億美元,同比增長8%)。
(6)Tesla:據《華爾街日報》報道,要求其供應商在美國生產汽車時,規避使用中國產零部件,也就是說在一到兩年內全面替換中國零部件。雖然,目前「每一輛Model 3和煥新Model Y上超過95%的零件都產自中國。」據媒體報道,就在2025年,Tesla向韓國能源巨頭三星sdi下了價值約21.1億美元的儲能電池大單,與韓國的 LGES簽了一個43億美元的磷酸鐵鋰電池肥單,與三星達成總價值約165億美元的晶片代工供應協議。可見,Tesla為減少對中國供應鏈、對台積電的依賴,已在積極布局。
不僅Tesla,美國的汽車製造商都在設法「去中國化」,最後期限就是2027年。例如,通用汽車要求零部件供應商在2027年底前要「清除中國零部件」 ,用美國本土或中國以外地區的零部件。
此外,包括Nike、蘋果和Intel等等在內的全球知名企業,2025年均加速縮減(面向美國市場的)中國製造業務。中國將不再是「美國工廠」了。
當特朗普在第一任期發動關稅戰時,許多人認為這是暫時的。2025年特朗普再主白宮,美中再打關稅戰,雖經五輪談判一再延長停戰,但已很少有人再否認美中關係已經發生了質變。就此而言,美國企業的「去中國化」 潮流,2026年將更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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