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國舉行的香港三月文化節接近尾聲,剛過去的星期日我應邀前往伯明翰東南的索利赫爾(Solihull)進行講座。另一位講座嘉賓Timothy Bateman是社區積極份子,經常舉辦各種活動讓包括香港人在內的新移民融入社區。他分享對香港文化的觀察,例如香港人喜歡行山、參與社區活動者女性較男性多,等等。

當中一個觀察令我印象深刻:他說香港人有一點令他very sad,他看到我們是用否定式來為自己定義。這個觀察來自這幾年香港人經常說的一句話:「香港不是中國。」他寄語香港人要樂觀積極,用肯定式定義自己。

Timothy的敏銳觀察,有助解釋港人面對法西斯政權的無力感、香港人撕裂有增無減等現象。然而,由「香港不是甚麼」到「香港是甚麼」,其實是一項重大的社會意識形態建設工程。香港百多年的歷史如海市蜃樓,一切人和事物來去匆匆,沒有甚麼記憶能轉化成具永恆價值的象徵符號,這從2010年代香港歷次抗爭運動所使用的象徵符號可見一班:雨傘、豬嘴等,都是臨時拉夫上陣。相比之下,法國大革命為了動員人民團結起來做「黑暴」,使用了為人所熟悉的古羅馬權仗作為象徵;代表革命的紅白藍三色旗其實是歷史感很濃的象徵符號,傳統上紅藍兩色是巴黎市色,白色則是法國國色,三色匯聚代表全國一致「顛覆國家政權」。

尤有甚者,在國安法下的香港,香港人有空間討論「香港是甚麼」嗎?香港人可以自由討論香港是否民族、獨立國嗎?當建制傳媒高調宣傳「中國香港人」的認同創下1997年以來的新高、香港高官漸多使用「香港同胞」一詞時,「香港人」很多時被視為政治不正確,這樣連帶「香港是甚麼」也變成敏感議題。教育局前局長楊潤雄曾說,學校可以討論港獨,但結論必須是「港獨不可行」:這個說法已算溫和,因為隨即譚耀宗批評說,討論港獨已違國安法,港獨不屬於言論自由範疇,所以不能討論。這為「香港是甚麼」的空間立下了緊箍咒。

換言之,除非採用官方標準答案,否則「香港是甚麼」屬紅線範圍。既然香港的談不得,不如談談索利赫爾。Timothy的開場白說自己預備了資料介紹伯明翰,但來到現場才發現這個說不能,因為,索市不是伯明翰。作為香港人聚居的重鎮,港人居民會問:索市不是伯明翰的居住區嗎?不是其衛星城市嗎?其實不然。雖然索市使用伯明翰的郵政編號,但它有獨立的行政架構,它只是在「西米蘭德聯合局」(West Midlands Combined Authority﹐俗稱「大伯翰地區」)中與伯明翰存在夥伴關係。索市有其自身深厚的歷史根源,它是莎翁的故鄉,伯明翰機場原屬索市,叫Elmdon機場;被伯明翰「搶機場」後,索市的人很多不肯叫它伯明翰機場,而仍用舊稱。

換言之,不隨便承認政治干預,堅持自己喜愛的名稱,深愛自己的歷史,是說好索市故事的大前提。香港人的「香港不是中國」與索市人的「索利赫爾不是伯明翰」具異曲同工之妙,在索市討論香城文化,無意中多了一層美學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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