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題目打出來的一刻,自己都感到荒謬;怎麼這種顯淺的問題都要問,當然是人命關天啊。

但事實就是如此荒謬,一宗北上交流團發生的學生身故意外,社會焦點要求調查人命真相,但官府建制人士關心的卻是「交流團不能停辦」﹗

港島區名校聖保羅書院的中五男生參加在杭州交流期間上吊自殺,悲劇發生在2月28號,傳媒3月1號已經收到消息率先披露,而校方居然遲至3月3號才發稿證實死訊,而官方教育局同日的回覆表示,「事件仍在調查中,現階段不宜評論」,但同時又指出「事件並不涉及考察活動行程,其他考察團不受影響」。這個回應就很可疑了,既然要調查,等於未能掌握全局;那為何又能信誓旦旦的保證「事件不涉考察活動行程」,為何這麼快便能排除自殺原因和考察行程無關呢?似乎只是為了令其他考察團行程不受影響而作出的即時公關反應。這就令人心寒﹕人命不及考察團順利進行更重要嗎?

教育局長蔡若蓮也要等到3月7日才首次開腔回應事件,但版本卻是「完成調查,證實個案與交流團無關,但因尊重家屬意願和私隱,不披露個案內容。

這個結論其實不須等到3月7日,他們不是第一時間已經作出了這個口徑的回應了嗎?3月7日的回應,更似是等待足夠時間才作出一個「確認」。

聖保羅書院的校董會期間發表過一次聲明回應事件,但完全沒有顧及公眾特別是家長們的擔憂,反而是批評公眾的「惡意報道、加以揣測和煽動」。

「煽動」,多麼熟悉又可怕的字眼。

今日香港,天大事只要套上「煽動」,便馬上成為反派,等於《明報》記者一條簡單問題查詢鄧炳強的行踪沒有按慣例刊登憲報,也會被視為「係咪想打擊政府威信」。

悲劇發生,坊間的確很多消息傳出,但大家都明白,官方愈是封鎖,愈會引發人們的猜想,也一定會有更多陰謀論流出。而且,這些猜想並非空穴來風,因為聖保羅舊生會發起聯署,要求校方交代事件,結果一天之內突然又撤回,而且撤回時的聲明亦表示出巨大的不憤,包括有字眼「各安天命」。

公眾不滿有幾個地方,第一,為何涉及學生人命的事件,校方居然連一點訊息都不向外界透露。公眾並非基於「八卦」要刺探私隱,而是和「學生情緒」、「校園欺凌」、「校方支援」這幾個方向著眼有關。自殺的學生到底是在交流期間遇到一些突發的欺凌事件,或者某些事情刺激到情緒,所以才會輕生?還是他一直都有情緒問題,只是在交流期間觸發?如果是一直有情緒問題,校方是否知情?有無提供合適的支援?有無評估學生狀況是否適合參加交流團活動?如果學生一直性格穩健無情緒問題,即是說,在交流期間遇到巨大困擾而自殺的可能性大增,那就涉及非常重要的公眾利益,是否有欺凌?主辧方有無人手照料學生交流期間的秩序和情緒?這些問題,絕非好奇八卦,而是正經八百的公眾利益。

學生家長有權知道事情的大體經過,注意,是大體經過。教育局毋須把學生有甚麼情緒問題一五一十的曝光公眾,但至少可以說一個大概,例如原來該學生一直都有情緒困擾嗎?該學生在交流團出事前有遇到甚麼事情嗎?同團的學生相處如何?

但現在完全封口,難免令人有更多的猜想,難道真的在交流團中間遇到甚麼欺凌事件?而校方為免家醜外傳?又或者欺凌人士涉及某方勢力,所以全部封嘴不談?

更甚者,各方建制人馬紛紛強調,北上交流團價值很重要,任何人如果借這次悲劇來炒作中斷北上交流活動都是「雜音」、「有政治動機」云云。

那到底,這次悲劇,人命重要?還是不要影響到北上交流團的神聖政治價值重要?大家心中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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