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港區國安法》閹掉香港、中共以為「港版顏色革命」被消滅後全國已除掉一大亂源而可以心安之際,大陸多個城市爆發了「白紙革命」。事件起因是新疆烏魯木齊有高層住宅大廈起火,但疑因當局防疫措施過於嚴苛,居民走避不及,導致最少十人死亡。中國各大城市進行悼念,繼而演變成抗議運動,上海等地喊出了「共產黨下台」、「習近平下台」等口號,情況大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勢。

「白紙」之名,源於抗爭者不單手無寸鐵,亦無文宣,雙手舉起的只是一張A4白紙,明諷中國如狼似虎的言論監控和封鎖。正因抗爭者行動自發,欠缺組織,當局依然故我,消弭抗爭意志,移除抗爭地標(如上海市集會地點烏魯木齊中路路牌),加強圍封,甚至出動坦克震懾。因是之故,周末鬧得熱哄哄的全國抗議,於周一已無以為繼。無怪乎有人形容之為「濕水炸藥」。

運動一旦發生,便有了生命,前路何去何從?也許可以從「白紙」一詞的象徵意義找到一些線索。

一、白紙的原始象徵意義是諷刺當局剝奪人民自由,不斷進行言論監控。諷刺是一回事,抗爭過程畢竟需要藉文宣團結同志。然而,國家宣傳機器,已快人一步。現在於Twitter搜查「上海」,會出現大量色情資訊,稀釋了抗爭資訊。一個連「胡錦濤」也可以當敏感詞的國度,抗爭者應如何爭取更多國人的支持,並將支持付諸行動?

二、白紙一詞象徵從零開始。不要以為中國有百年革命歷史,人民自然對抗爭瞭如指掌。消弭人民抗爭意志和資源,是極權政府每天都在做的事。不要說前後達五年的烏坎村事件,就算是六四屠城,中國人也所知不多。所以,抗爭者超越現在所針對的動態清零單一議題,進而聯繫中共建國後歷次抗爭和慘案,繼而發展出成熟的、能有效針對極權統治本質的抗爭運動,就算可能成事,也仍需一段很長的時間。

三、白,是一種顏色。換言之,中共可以演繹成「顏色革命」。不是嗎?抗爭者從香港反送中運動中取得靈感,甚至連成一線。到目前為止,已出現最少兩個版本的華語版《願榮光歸香港》;陳奕迅《孤勇者》、Beyond《海闊天空》,都被用作抗爭歌。香港抗爭領袖羅冠聰在社交平台說收到很多中國內地來的「懺悔文」,例如「冠聰對不起,以前不理解香港人,只聽官媒給我們宣傳的那些,認為香港人都是廢青搗亂,現在我們徹底明白了。」能與「港版顏色革命」冰釋前嫌,固然是好事,但當權者看在眼裏,大陸抗爭者說「我們沒有國外勢力,只有國內勢力」,便是廢話。中國抗爭者如何將抗爭運動本土化,不再山寨別人的東西,是未來必須思考的題目。

部份中國人已經覺醒,但同道者仍寡。如果以晚清作比喻,中國現在是1895年突然被小國日本戰敗時轟然而起的覺醒。甚麼時候才可以有另一個1911年,同志仍需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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