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書專頁「魚漿夫婦」近日數篇關於「功能性文盲」的帖文，頗為有趣。第一篇談及日本著名的「Alexandra問題」：
「Alex 這個名字可以用在男性也可以用在女性身上。它是女性名 Alexandra 的暱稱，也同時是男性名 Alexander 的暱稱。」
根據上述文意，下列選項中，最適合填入「Alexandra 的暱稱是（ _____ ）」空格的選項是：
1.Alex
2.Alexander
3.男性
4.女性
答案我放在文末。據魚漿夫婦說，日本高中生只有65%答對，很多人都誤選「女性」作答案。魚漿夫婦指出，「能看懂文字，卻無法理解文章」的現象被稱作「功能性文盲」，如今已成為全球性的課題。
「功能性文盲」的英文為「functional illiteracy」，指一個人雖然識字，卻無法應付日常生活及工作所需，例如不能填寫申請書、理解說明書、閱讀報紙、查字典、讀懂巴士時間表等。簡言之，功能性文盲就是那些讀寫能力異常低的人。研究顯示，這些人的經濟跟健康通常較差，也沒能力推進民主，為公民社會作貢獻。
功能性文盲的問題不限於發展中國家，在已發展國家也很嚴重。根據美國National Literacy Institute的資料，2024 年美國就有21%成年人是文盲，54%成年人識字程度低於十一、二歲的六年級生。新一代吃抖音短片的鴉片長大，耐性及專注力已夠薄弱了，現在還利用AI請槍做功課，這樣長年累月不用腦，可以預期，將來的世界必有更多功能性文盲。
不止新一代，我們這輩人若過度依賴AI，久而久之，也會一點一滴喪失寫作閱讀能力，把當年得來不易的知識統統還給老師。這個現象，意大利人有個專有名詞形容，稱為「回歸文盲（analfabetismo di ritorno）」，表示一個人因長期疏於讀寫，結果由識字回歸蒙昧——不知道老、莊之流會否欣賞這種「反樸歸真」？
看了日本的「Alexandra問題」，我其實馬上想起一個類似問題。在1978年出版的《What Is the Name of This Book》中，作者Raymond Smullyan提及一個他童年時很流行的謎題，叫「你看的是誰的照片？」。Smullyan 稱，此題最令人稱奇之處在於，許多人明明答錯，卻固執己見。
Smullyan提及大約五十年前，家中來了幾個客人，他們為了這謎題爭論幾小時，答對者費盡唇舌，亦難以說服答錯者。問題是這樣的：
甲看着一張人像照。乙問：「你看的是誰的照片？」甲答道：「我沒有兄弟姊妹，但這男子的父親是我父親的兒子。」（「這男子」是指照片中人。）
現在問：甲看的是誰的照片？
答案我也放在最尾，大家不妨先自己想想。（這問題我幾年前已在Patreon文章寫過，記性好的讀者也許都知道答案）Smullyan的問題似乎比「Alexandra問題」難一點，答錯也不代表是功能性文盲，但我覺得兩者有一共通點，就是都需要留心文字細節——從今以後，這可能是越來越稀有的能力。
掃盲固然重要，但在現今世界，掃除功能性文盲或許是更迫切的要務。徹頭徹尾的文盲，對社會畢竟為害有限，而功能性文盲在某些地方的官場，往往平步青雲，位高權重。此輩從不懷疑自身的智能，只會常常顛倒是非、狙擊有識之士，遺禍人間，莫此為甚。
(答案：1.Alex；2.甲看的是自己兒子的照片)
本文獲作者授權轉載自「馮睎乾十三維度」Patreon
（編者按：本文僅代表專欄作者個人意見，不反映本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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