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幾十年前,美國就認識到,中共正在補貼中國的採礦和加工企業,從而有能力大規模擴張,操縱全球的礦產和金屬市場,並主導全球製造業供應鏈。

為此,美國國會於1980年通過《國家材料和礦產政策、研究與發展法案》(National Materials and Minerals Policy,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Act),宣布「加強美國的材料研究、開發、生產能力和性能」為緊急優先事項。

然而,正如美國地質調查局(U.S. Geological Survey)今年1月份發布的題為《2025年礦產資源概覽》(Mineral commodity summaries 2025,01/31/2025)的記錄所示,在過去的半個世紀裏,包括國防工業在內的美國國內製造商卻越來越依賴進口礦產和加工金屬,從而受制於中共的市場操縱。

這種脆弱性由來已久。2010年的「稀土危機」期間,中國限制全球稀土出口,這個脆弱環節已經變得顯而易見;2023年,中國限制向美國出口鎵、鍺和石墨等;今年4月,中國將限制範圍擴大到釓、鏑、鑥、釤、鈧、鋱和釔等。

總部位於紐約的供應鏈風險管控公司Exiger表示,美國所有這些稀土都100%依賴進口,而中國掌控全球30種主要礦產中至少75%加工產能。Exiger開發了一個專有的人工智能平台,使用「預測訊號智能」(predictive signal intelligence)來識別供應鏈風險。

Exiger公司高級副總裁德里克·萊姆克(Derek Lemke)表示,隨著中共在4月份將七種稀土元素納入出口管制,這個長期延宕未決的緊迫問題已成為美國的生存威脅。

「現實情況就是,這不再是一個假設的風險。這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可以量化的供應鏈樽頸。」他告訴《大紀元時報》。「我們正在目睹元素周期表被武器化。」

針對這個長達數十年的行業下滑現狀,美國總統特朗普在第二個任期內正在以傳統的美國方式予以應對:讓採礦和煉油行業從新盈利。

美國負責任電池聯盟(Responsible Battery Coalition,簡稱RBC)執行主任的史蒂夫·克里斯滕森(Steve Christensen)表示:「過去幾年,這個進程一直在逐步推進。但在過去七八個月裏,特朗普總統已經將關鍵礦產列為優先事項。」

該聯盟總部位於華盛頓,其成員包括日本本田(Honda)、美國聯邦快遞(FedEx)以及柯銳世(Clarios)和恩泰克(Entek)等電池製造商與汽車零部件零售商,自2017年成立以來,負責任電池聯盟一直就礦產資源依賴中國的問題不斷發出警告。

「我認為,特朗普總統可能比近代歷史上任何一位總統都更了解這個問題。」克里斯滕森告訴《大紀元時報》。

然而,要振興美國的採礦業並恢復金屬加工能力,使美國工業能夠獲得能夠足夠的資源,抵禦中共的市場干預,可能還需要數年甚至數十年的時間。

總部位於澳洲墨爾本的黃金和貴金屬經紀公司「金條中心」(Bullion Hub)所有人拉赫曼·巴茨(Rahman Butts)表示,在這個過程當中,美國需要與盟國進行協調努力。

「我們的方向很明確。美國正在與加拿大、澳洲和南美部份地區達成協議,以分散礦產供應的風險。」他告訴《大紀元時報》。「現在的問題在於速度。新的煉油廠需要數年時間進行規劃、融資和建設,因此中共短期之內不會喪失在金屬加工領域的領先地位。」

元素周期表中,鍺(Ge)和鎵(Ga)與中央處理器(CPU)並列展示。2023年,中共限制向美國出口鎵、鍺和石墨等,而這些元素對半導體、太陽能和國防技術至關重要。今年4月,中共將限制範圍擴大到釓、鏑、鑥、釤、鈧、鋱和釔等稀土。(Pla2na via Getty Images)
元素周期表中,鍺(Ge)和鎵(Ga)與中央處理器(CPU)並列展示。2023年,中共限制向美國出口鎵、鍺和石墨等,而這些元素對半導體、太陽能和國防技術至關重要。今年4月,中共將限制範圍擴大到釓、鏑、鑥、釤、鈧、鋱和釔等稀土。(Pla2na via Getty Images)

澄清關鍵礦產的定義

亞利桑那州採礦自動化顧問阿瓦德·納加拉拉瓦拉(Avadh Nagaralawala)表示,就短期的權宜之計而言,基礎已經奠定。

「電動汽車轉型、電網現代化以及國家安全優先事項,這些都營造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緊迫感。」他告訴《大紀元時報》。

納加拉拉瓦拉列舉了2021年《兩黨基礎設施法》(Bipartisan Infrastructure Law)、2022年《晶片與科學法案》(CHIPS & Science Act)和《通貨膨脹削減法案》(Inflation Reduction Act),以及奧巴馬時代設立的國防部基金,用於補貼MP材料公司(MP Materials Corp.)重新開放加州的帕斯山(Mountain Pass)礦場(直到今年夏天,該礦場還是美國唯一的稀土礦場)。他認為,這些都是關鍵性的前期部署。

「即使如此,我們仍然面臨著巨大的障礙。」他說,「美國並不缺乏資源,缺的是礦產的精鍊和回收能力,以及許可審批速度。這才是這場競賽的勝負關鍵所在。」

直到特朗普總統第一任期,聯邦政府才明確地將定義、採購和開發不受中共市場操縱影響的關鍵礦產供應鏈作為優先事項。

2017年12月,特朗普總統發布行政命令,要求各機構重點關注經濟發展和國防所需的礦產和金屬。

推動這一行政命令的是美國地質調查局(USGS)題為《2017年美國礦產進口依賴度創歷史新高,凸顯許可制度改革與土地准入改善的必要性》(U.S. Minerals Import Reliance Reaches Record Level in 2017, Underscoring the Need for Permitting Reform, Improved Land Access,02/02/2017)的2017年報告。報告顯示,美國有20種礦產100%依賴進口,是1954年的2.5倍。

特朗普政府指示美國地質調查局,明確定義「關鍵礦產」,並說明國內產業如何需要這些礦產,以及何處可以開採和加工這些礦產。

2018年,美國地質調查局發布了第一份《關鍵礦產清單》(Critical Minerals List),確定了35種「對美國經濟和國家安全至關重要」的礦產。

特朗普總統在2020年9月的一項行政命令中宣布,「由於存在……對外國對手(尤其是中共)關鍵礦產的依賴,國家進入緊急狀態」,指示各機構確保國內供應鏈安全。

2020年12月,美國國會通過了《2020年能源法案》(The Energy Act of 2020),該法案將「關鍵礦產」定義為:對美國經濟或國家安全至關重要、其供應鏈容易受到干擾、如果缺失將會產生嚴重後果的礦產。

該法案要求美國地質調查局從2022年開始,每三年更新一次關鍵礦產清單,並命令內政部(Department of the Interior,簡稱DOI)在發布2020年行政命令要求的初步調查結果後,追蹤美國「對外國對手的關鍵礦產的依賴程度」。

加州聖貝納迪諾縣(San Bernardino County,)的一片土地上重新發現了一個大型關鍵礦藏。(Courtesy of Sundown Resources)
加州聖貝納迪諾縣(San Bernardino County,)的一片土地上重新發現了一個大型關鍵礦藏。(Courtesy of Sundown Resources)

儘管上一任總統拜登在任期內撤銷了特朗普總統之前發布的220項行政命令中的72項,但他保留了特朗普第一任政府在關鍵礦產方面所採取的行動。

2022年,美國地質調查局首次發布了每三年更新的關鍵礦產清單更新:美國依賴進口的「礦產商品」從2018年的35種增加到50種。

2024年,美國內政部根據特朗普總統2020年行政令的要求,發布了首份進口依賴報告。報告顯示,美國80%的稀土、100%的鎵和石墨,以及高達76%的鋰、鎳和鈷等均需依賴進口。

今年8月,美國能源部(Department of Energy,簡稱DOE)在一份題為《能源部宣布採取行動保障美國關鍵礦產和材料供應鏈安全》(Energy Department Announces Actions to Secure American Critical Minerals and Materials Supply Chain,8/13/2025)的聲明中表示,特朗普總統在2024年大選成功,其後宣布國家能源緊急狀態,並發布了「釋放美國能源」(Unleashing American Energy)行政命令,以「確保更加安全、可預測和負擔得起的關鍵礦產和材料供應」。

特朗普總統隨後在3月份發布了一項行政命令,要求各機構通過簡化許可程序、開放更多聯邦土地用於採礦以及根據《國防生產法》(Defense Production Act)進行關鍵礦產開發來加快項目進度。

今年4月,他簽署了一項行政命令,啟動美國外大陸架深海採礦,並指示內政部建立許可和執照發放程序。

8月26日,美國地質調查局發布了第二份每三年更新的關鍵礦產清單。2022年清單中的50種商品中,砷(arsenic)和碲(tellurium)被建議移除,而擬議的新版本新增了6種,使清單總數達到54種。

Exiger公司的萊姆克指出,今年的新名單是多年來首次「對這些名單進行重大修改,增加了銅、鉀、銀、矽、鐳和鉛等」,標誌著美國地質調查局(USGS)整合五角大樓和內政部(DOI)的平行清單,主導制定了明確的「政府整體清單」(whole-of-government list)。

2010年9月5日,江蘇省連雲港市,推土機剷起含有各種稀土元素的泥土,準備裝載上船。(STR/AFP via Getty Images)
2010年9月5日,江蘇省連雲港市,推土機剷起含有各種稀土元素的泥土,準備裝載上船。(STR/AFP via Getty Images)

納加拉拉瓦拉說:「清單分類……是一個好的開始。」

「但這項政策轉變能否帶來真正的能源和安全韌性,將會由冶煉、精鍊和回收的能力來決定。」他說。

萊姆克表示,要實現這個目標,就需要採取「全行業」(whole-of-industry)投資方式。同時,政府必須承諾,即使不提供補貼,至少也要對那些能夠抵禦中共操縱的市場給予支持。

克里斯滕森說:「我們正在探索如何實現這一目標。」

「我們必須採取行動。」他說,並特別提到了對銻的需求。銻(antimony)是一種重要的電池礦物,自1982年以來,美國不再開採這種礦物,中國的加工企業控制著全球銻市場的半壁江山。

「那麼,如何擺脫(中共)這種程度的控制呢?」萊姆克問道。「我知道政府和業界有些人在問,『我們如何在這裏打造這個市場?』我們現在正在支持其中的一些工作。」

發展態勢與新興市場

Exiger公司成立於2013年,是美國政府「最大的供應鏈技術提供商」,也是美國國防高級研究計劃局(Defense Advanced Research Projects Agency)國家安全公開價格探索(Open Price Exploration for National Security,簡稱OPEN)項目的主要參與者。

「我們正在利用人工智能來研究這些礦物的結構價格模型、在中國境內的生產成本以及在美國境內的生產成本。我們也在開始提供一些數據,來反映我們目前所看到的操縱程度。」萊姆克說。

他認為,核心問題就是:在不太容易受到中共操縱的新興市場中,「美國工業或美國盟友的產業在哪些領域可以取得成功?」

OPEN項目由關鍵礦產論壇(Critical Minerals Forum)策劃,該論壇於2024年11月成立,並由國防高級研究計劃局提供資金,直至2029年。

目前已有三十多家礦業公司、製造商和投資者加入OPEN項目。

「我們會開始看到這種不是由政府控制、而是由政府支持的行業。」萊姆克說。他指出,雖然MP材料公司在帕斯山的營運得到了五角大樓的補貼,但在其它領域,蓬勃發展的產業投資不斷湧現,例如蘋果公司(Apple)「自己投資了5億美元」用於礦產採購。

自7月以來,政府的支持已經不僅僅是補貼。美國戰爭部已為製造磁鐵所需的礦物和材料設定了最低價格,並向MP材料公司投資了4億美元,該公司已在德薩斯州開設了第二家加工廠。

2020年1月30日,加州帕斯山市,輪式裝載機將礦石裝載到MP材料公司的稀土礦場。直到今年夏天,它一直是美國唯一的稀土礦場。(Steve Marcus/Reuters)
2020年1月30日,加州帕斯山市,輪式裝載機將礦石裝載到MP材料公司的稀土礦場。直到今年夏天,它一直是美國唯一的稀土礦場。(Steve Marcus/Reuters)

Exiger公司的職責之一是識別當前供應鏈的脆弱環節,以及在不同情況下可能出現的脆弱環節。

「我們是否擁有足夠多樣化、多渠道的資源,能夠將這些產品精鍊到某些高科技應用所需的等級和要求?」萊姆克問道。「換而言之,我們不僅需要能夠精鍊銅,還需要將其精鍊到特定等級,以便用於不同的應用。」

他說,這需要政府和行業整體的努力,提供一個「從高科技零部件回溯到地下礦產開採的清晰流程」。而缺乏這種清晰的概念「一直以來確實是投資的樽頸之一」。

在特朗普總統的領導下,大量資金正在為現有項目注入活力,這些項目包括國防工業基地聯盟(Defense Industrial Base Consortium)、美國許可委員會(U.S. Permitting Council)和能源部關鍵礦產和材料加速器(Critical Minerals and Materials Accelerator)等。

8月份,能源部提議從《兩黨基礎設施法》和《通貨膨脹削減法案》相關項目中劃撥10億美元用於關鍵礦產項目。

8月13日,美國能源部宣布撥款高達5,000萬美元用於「美國工業界主導的合作夥伴關係,對關鍵材料加工技術進行原型設計和試點創新」;撥款2.5億美元用於「生產有價值的礦物副產品」;撥款1.35億美元用於「增強國內稀土供應鏈」的示範項目;撥款高達5億美元用於關鍵礦物和材料項目;撥款3,600萬美元用於從工業廢水中回收關鍵礦物。

2023年11月13日,華盛頓特區,美國能源部總部大樓。(Madalina Vasiliu/The Epoch Times)
2023年11月13日,華盛頓特區,美國能源部總部大樓。(Madalina Vasiliu/The Epoch Times)

許多人質疑,這些舉措能否在不提供直接補貼的情況下,打破中共的市場主導地位?對此,克里斯滕森也表示疑惑。

「我認為這些事情需要探討,因為我們的對手並不受市場力量的制約。(中共)會操縱自己產品的價格,只是為了進入市場,只是為了將其它國家排除在市場之外。」他說。

「如果我們遵守市場規則,遵守我們在經濟學入門課上、在我們高中的第一堂商業課上學到的這些規則,而中共卻不受這些規則的約束……那麼我們每次都會失敗。」

在這個問題上,萊姆克則更為樂觀。

「推動這個行業發展的最快方法是召集大型企業共同參與,讓他們首先量化自己的需求,然後通過滲透式直接投資,也就是資金自上而下流動的過程,希望需求訊號能夠回落。」他說。

這是一個只有少數美國人理解的生存挑戰。

「這場戰鬥不僅僅發生在高速公路和街道上。」萊姆克說。「這也發生在小巷裏,涉及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原文:How Trump Admin Is Breaking the CCP's Hold on Rare Earths刊登於英文《大紀元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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