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故支聯會主席司徒華曾經在九七主權移交之前說過:支聯會在九七後將繼續是合法組織,如果中共違反《中英聯合聲明》和《基本法》承諾的話,甚麼事情都可以發生。近年,預言已經成真。
自1989年以來,香港經歷了兩次與六四事件相關的集體心理創傷。第一次源於八九民運,當時香港人因1997年主權移交的臨近而對未來充滿憂慮,熱切希望北京的民主運動能為香港的自由與人權提供保障,卻最終目睹天安門廣場的血腥鎮壓,留下集體的心理陰影。
1989年,香港正處於主權移交的過渡期,距離1997年僅剩8年。當時的香港人對回歸後的前景充滿不安,擔心中共的管治會侵蝕香港的自由與法治。當北京的學生在天安門廣場發起爭取民主的運動時,香港人將這場運動視為改變中國政治格局的希望,也間接視為保障香港未來自由的關鍵。數以萬計的香港市民走上街頭,聲援北京的學生運動,捐款、遊行、集會,香港成為八九民運的重要後援地。
每晚,香港人守在電視機前,關注天安門廣場的最新消息。看到學生們的熱情、理想與勇氣,也看到了中共的冷漠與強硬。當6月4日凌晨,坦克與軍隊進入廣場,血腥鎮壓的消息傳來,香港人震驚、悲憤、無力。數十萬人湧上街頭悼念,維園的燭光晚會成為香港人表達哀傷與憤怒的象徵。這場屠殺不僅粉碎了北京學生的民主夢想,也摧毀了香港人對中共可能改革的幻想。這種集體的心理創傷,成為香港人對回歸前景的第一次深刻恐懼。
這次創傷的影響是深遠的。1989年後,香港人對中共的信任幾近崩潰,許多人選擇移民海外。對於留下的香港人,六四成為一個集體記憶的傷疤,每年的燭光晚會不僅是對死難者的悼念,也是對自由與民主的堅持。然而,這種堅持在2020年後迎來了更大的挑戰。
第二次創傷始於2020年《港區國安法》生效前後,六四在香港成為禁忌,公開悼念被禁止,支聯會於2021年解散,維園被「家鄉市集」取代,警方的高壓管控讓香港人感受到自由的喪失。
香港政府近年的強硬打壓不僅未能成功抹去六四的記憶,反而為這一歷史事件賦予了新的意義。有網民在網上表達,他們過去對六四並無特別情感,甚至從未參加過維園的燭光集會。對一些年輕人而言,1989年的天安門事件是一個遙遠的歷史,與他們的日常生活似乎並無直接關聯。然而,當港府將六四悼念列為禁忌,並以高壓手段打壓任何相關的表達時,這種在香港發生的高調壓制反而喚醒了更多年輕港人的關注。
新一代開始重新審視六四的意義。他們意識到六四不僅是一個歷史事件,更是一個關於自由、真相與人權的象徵。當政府試圖強行抹去這段記憶時,反而讓更多人感受到這種壓迫與香港現實的緊密聯繫。一些人開始私下閱讀六四的歷史資料,或在網上平台參與討論,甚至繼續點燃燭光,以自己的方式悼念。歷史,或向著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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