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高祖武德七年,中國大勢幾乎歸為一統。高祖李淵想暫息兵爭,整頓內治。然而就在整飭綱紀之時,從慶州傳來一個驚人消息:太子的屬臣楊文幹造反,佔領了整個州。李淵收到奏報,大為震驚。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如此荒唐!那這齣鬧劇,又是怎麼來的呢?

原來楊文幹曾經宿衛東宮,與太子李建成的關係極好。先賢常說: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楊、李二人的親暱,簡直如膠似漆。因李建成視李世民為眼中釘,常和楊文幹密謀加害之事。李元吉也參與密謀,還說:「我一定親手為兄長殺了李世民,何必搞那麼多的謀劃呢!」(資治通鑑/卷191)

重金招募 宿衛東宮

有一次,李世民跟隨李淵來到李元吉的府邸,李元吉令護軍宇文寶等人埋伏在室內,還派人緊急稟報太子,打算一舉除掉李世民。李建成雖是不肖,還算有點人性,搖手阻止了他。

李元吉憤然地說道:「我不過為兄長著想罷了,冒險做這麼大的事,對我能有甚麼好處呢?」李建成就說了:「你沒聽說過投鼠忌器麼?父皇如今已經老了,倘或受到驚嚇,豈不是白白地增加了一條罪狀!」李元吉只好作罷。

為了對付李世民,李建成用盡了心思,他私下裏花重金招募了二千多名健將,做東宮衛士,又從幽州調來三百名身手敏捷的騎兵,安置在東宮各坊。同時又向李淵推薦楊文幹做慶州總管,實際上暗令他招募猛悍的壯士為己所用,將這些壯士全都送往長安。

太子指使造反

李淵前往避暑行宮仁智宮,由太子李建成留守,李世民、李元吉全都隨駕而行。李建成覺得這是除掉李世民的最佳時機,於是暗自對元吉說:「秦王此行,肯定會見到父王的諸嬪妃,他有很多財寶,必會賄賂所有宮妃。那些嬪妃得了賄賂,就會替秦王幫忙,我怎能坐等禍降?你我的安危大計,就在今日了。」(資治通鑑/卷191)

李元吉笑著說:「前日兄長若能照我說的辦,秦王早就除掉了,用得著等到今天嗎?」又追問了一句:「甚麼妙計?」李建成附著他的耳朵,壓低了聲調,細細地交代了一番。那李元吉聽了,竟然點頭附和,眉開眼笑,陰毒地說道:「此計甚妙。」

李元吉前腳剛走,李建成立即命爾朱煥、橋公山,悄悄地運送鎧甲兵器給楊文幹,令他收到消息即刻起兵,二人要來個裏應外合。

俗話說:「人算不如天算。」李建成千算萬算,就是沒有料到爾、橋二人行至半途,害怕事情洩露會牽連到自己,於是轉而前往仁智宮向李淵告變:太子指使楊文幹造反。

李淵大怒,立即下令宇文穎騎上最快的馬傳召楊文幹。跋扈慣了的李元吉得知後,手裏竟捏出一把冷汗,急忙追出去忙告訴宇文穎:你見到楊文幹,一定告訴他千萬不要入京,否則性命不保。

宇文穎這個人,稟性貪婪昏庸,和齊王李元吉的關係極好。他既領了聖命,但真正執行的卻是齊王教令。他來到慶州後,將密謀之事已洩露告訴了他,讓他做好準備,不要入京。

楊文幹如同喪家犬,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率領大軍造反,公開叛唐。他攻陷了寧州,驅逐劫掠官吏、百姓出城,佔據了百家堡。

密謀遭反噬

自己的親兒子竟指使下屬造反,東宮太子你也別想做了。李淵親自寫了一道手詔,催促傳喚李建成。李建成害人不成,反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而且還砸得特別狠。這不正是他心術不正,遭到的反噬麼?李建成見事情洩露,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根本不敢去仁智宮。

太子親信徐師謨勸太子不如稱霸稱王,割據一方。負責東宮事務的趙弘智一聽就急眼了,大唐的天下都是天策上將李世民打下來的,你想自立門戶,叛唐稱王,等於明擺著昭告天下:我李建成不想活了。

趙弘智眼看著太子火燒眉毛,這事兒肯定是躲不掉的,他勸李建成最好輕騎減從,趕緊去謝罪,或可挽回一二。李建成左思右想,也實在想不出好的辦法。要說割據稱王,就憑太子手上的那點兵力,還不夠天策上將練練兵呢!

李建成不得已輕車減從,先前花重金招募的健將,幾乎成了擺設。他謁見李淵,當即倒頭就拜,接連磕頭求父皇饒命。李淵把他狠狠地痛斥了一番,下令侍衛將太子暫時囚禁起來。

荒謬的口頭協議

李建成惹出的禍事,致使初建的大唐,再次陷入動盪。楊文幹造反,攻陷寧州的奏報像雪花般飛來。大家發現了沒有,每當遇到軍國大事,國家到了危機時刻,李淵第一時間找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兒子李世民,也是處處被他刁難壓制的那位天策上將。

李淵急忙召來李世民,問他對策。李世民說:「楊文幹這小子,行事狂悖,不足為懼!地方官府理應出兵圍剿。若地方不能剿滅,只要派出一員大將征討即可。」

李淵憂心地說:「這事牽連到我兒建成,恐怕會引出更多的響應,不如你親自去,等你剿賊回來,父王定立你為太子,罷黜建成為蜀王。我不能學隋文帝誅殺骨肉,廢建成作蜀王,那地方偏僻,容易節制。若他將來肯聽你號令,還可保全他;若他執拗不改,你也容易拿掉他。」

李建成再怎麼犯渾,畢竟也是自己的親哥哥,李世民天性寬仁,對待手足更是敦厚。他事國以忠,忠的是天下蒼生,無論李淵是否提條件,他都會用滿腔熱忱,保大唐安寧。一個口頭約定的太子位,又豈能改變他為國的忠誠。所以李淵的口頭協議一出,正說明他還不了解自己的兒子李世民。

佞臣蜜語 解太子之厄

李世民奉命出征,前腳剛走,齊王李元吉趕緊拿出重金奇珍,賄賂李淵的妃嬪,請她們幫忙吹吹枕邊風,多為太子求求情。後又央求封德彝勸回李淵的心意。

封德彝原本是隋朝的佞臣,他密為指畫,宣行詔命,諂媚逢迎隋煬帝,導致國政日益敗落,封德彝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他入唐後,因其能言善道,往往三言兩語,就能讓李淵龍顏大悅,高興不已。因此深得李淵盛寵。

果然,封德彝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抹掉了太子造反的大罪,也抹平了李淵的怒火。李淵只是不痛不癢地責備了太子幾句,勸他今後痛改前非,要兄弟和睦,然後赦免了他所有的罪過,讓他安然的返回了京師。

為了平息事態,李淵將罪行嫁禍到王珪、韋挺,以及天策參軍杜淹身上,說他們搬弄是非,一道令下將他們流放到雟州。三人也真是倒楣,平白無故地做了太子的替罪羊。

天策上將李世民引軍征討叛亂,大軍行至寧州附近,楊文幹的部眾早已驚懼萬分,因而聯手刺殺了楊文幹,開城迎降。有負聖命的宇文穎也被擒獲,押往長安後被正法。

當李世民班師回朝,李淵也已離開行宮,回到了長安。他見兒子平定了叛亂,便「健忘」了先前的口頭約定,絕口不提易儲之事。人們常說:君無戲言。何況廢儲這等關乎國本的大事?奈何李淵輕易許諾,又輕易忘了呢?李世民本就對太子之位不感興趣,見到父王屢屢戲言,心中也只是付諸一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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