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叫王氏的婦人,年齡二十多歲,丈夫從事農業,性情剛直固執,夫妻間雖然誠實專一,但丈夫從來不聽從妻子說的話。她們有個兒子,剛滿九個月。王氏多次想回娘家探親,但丈夫一直不同意。一天早上,丈夫對王氏說:「我今天出門,晚些才回來,你可看好家門,不要到別處去。」
王氏答應了,心中卻暗自高興。早餐後,她就抱著孩子出門,鎖好門後,委託鄰居說:「如果我丈夫早回來,不要說我回娘家之事,只說我是在鄰家磨小麥即可。」於是就出行了,娘家相距五六里路,很快就到了。到家後問候家中各人平安,大家聊得很開心,談了很久,然後就告別回家。臨行前,母親買了一籃瓜果和一包香糕給她帶回去。
王氏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提著那個竹籃,在盛夏下艱難地行走,非常累人。走到一半路時,就在一棵樹蔭下短暫休息,往籃子裏頭一看,香糕丟了,心想:路上周圍沒有其他行人,回頭或可能找到。於是她就把兒子放在地上,返身回去尋找。走了幾十步後,看到有一個人用水車車水灌田,那是她娘家的鄰居。她就問:「你有看見我的香糕包嗎?」那人回答:「沒有。」她又問:「這條路上還有其他行人嗎?」答道:「沒有。」王氏又繼續向前走,大約又走了半里路,但仍然找不到。
她忽然想起兒子還在樹下,又害怕丈夫會回來,於是趕緊走回到樹下,發現兒子已經不見了。她四處張望和呼喊,但毫無聲息。她感到掉失兒子的悲傷,更加擔心回家後丈夫的責備,心中惶恐不安,無計可施,不知如何是好,於是投水自溺。過了一會兒,王氏的屍體抱著兒子浮出水面。原來樹離水不遠,兒子呼喊母親,一直不見母親回來,便爬到河裏去了。
過了一會兒,雷聲大作,閃電四射,忽然霹靂一聲巨響,那個車水的鄰居已經雙手反剪,長跪在地上。跑來圍觀的人就像一堵牆,人們見他仍未死,就爭相問他是怎麼回事?車水的鄰居說:「我看到了王氏的香糕包掉到地上,但沒有告訴她。當她回頭尋找問我時,我已經把香糕吃了。假如我早就告訴她,香糕被人拾去了,從而打消了她再去尋找的念頭,那孩子就不會掉進水裏去。如今因為我而害死兩條人命。」話剛說完後,那人就昏迷不醒,到半夜就死掉了。唉,一塊香糕僅值幾十文錢,而一時之貪念,害了別人也害自己,真是可怕啊!
下面再講一個「謀財害命,自己也被害死了」的故事:
有兄弟兩人,李甲和李乙,李乙已經過繼給伯父,李甲獨自繼承了父親的產業,非常富有。但他還是貪得無厭,暗自希望他的弟弟死去,好將伯父的財產也歸於自己。
一次李乙生病了,李甲乘機假裝幫他煎藥,事先用布包裹著一隻斑蝥,趁無人看見時將它放入藥中。「斑蝥,毒蟲也。」(《說文》)等藥煎好後,李甲再將它拿出來,沒有人知道。李乙飲藥後,中毒而死,李甲就接管了他的財產。
不久,李甲也生病了,他的家人給他煎藥。李甲拿出一個小布袋,把它扔進了藥中。服藥後,腹痛得厲害,腸子好像要裂開一樣。家人感到很疑懼和驚駭,因為平時他所服的都是很平和的藥,這次怎麼會這樣呢?於是就問李甲:「你剛才扔進藥中的布袋裝的是甚麼東西?」李甲恍然大悟,說:「是了,我將要償還我弟的命了。布袋中裝的是一隻斑蝥。」於是他自述前事:自己恐怕弟弟喝完一服藥後沒死,所以又準備另一隻,打算再放進藥中。但沒想到留下的這一隻斑蝥,卻要了自己的性命。說完就死了。#
資料來源:《北東園筆錄》《耳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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