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及美國今年先後就穩定幣立法或通過條例,其中香港《穩定幣條例》於2025年5月通過,8月生效後,容許多種法幣掛鈎穩定幣發行。然而,與美國不同,香港實行聯繫匯率制度,一旦香港的人民幣穩定幣獲准發行並可與港元自由兌換,加上現有美元穩定幣流通,實質構成雙軌貨幣體系(即港元與美元及人民幣掛鈎的數碼貨幣各自自由兌換),並可能改變港元在本地支付與資本流轉的主導地位。香港金管局過去亦曾指穩定幣或造成走資,最新國際結算銀行最新年報更警告,穩定幣若廣泛推行,可能引發「貨幣主權流失與資本外流」,甚至香港未來「人民幣穩定幣—港元—美元」的潛在雙軌制,香港聯繫匯率的主要風險由地緣政治演變為走資危機。
今年1月特朗普當選重新入主白宮後,金管局總裁余偉文撰文於官方專欄「匯思」撰文指出「無意、亦無需改變聯匯制度」,但同時文章亦指出「有論者擔心地緣政治或引致影響聯匯運作的極端情況」。穩定幣法例通過後,余亦撰文指條例「進一步完善香港數碼資產活動監管框架」等。
財經事務及庫務局局長許正宇表示,「不排除穩定幣掛鈎人民幣的可能性」。人民幣穩定幣倘若可以自由兌換港幣,按香港聯匯制度,等於可以由人民幣穩定幣自由兌換美元。去年《華爾街日報》報道,截至2024年6月,中國約有2,540億美元資金非法流出,主因為地產市場疲弱、經濟不穩,以及嚴格外匯管制下投資者尋求更高收益與安全管道。國際結算銀行最新年報指出,穩定幣若廣泛推行,可能引發「貨幣主權流失與資本外流」及財務穩定問題,尤其對新興市場構成威脅。
資料來源:美國參眾兩院、BIS及金管局報告
立法文件列明,「穩定幣」主要用途之一為付款。人民銀行行長潘功勝6月中在陸家嘴論壇發言時,首次提到穩定幣有跨境支付作用。而外國經驗,穩定幣USDC可用於Shopify、Stripe線上平台支付。
穩定幣的支付跟現時人民幣支付性質有別。自2009年起,香港大力發展離岸人民幣業務,人民幣不僅可進行投資及銀行結算,也可作零售支付用途;「轉數快(FPS)」系統自2018年支持人民幣交易,居民可用FPS以人民幣即時轉賬、支付商戶等,但這仍是銀行渠道下的外幣兌換和支付,即人民幣作為外幣在香港可以流通使用,而港元依然是法定貨幣。
事實上,金管局2022年曾經發表報告警告穩定幣存有走資風險,報告指,「在發生金融危機時,加快資金外流至該穩定幣,削弱央行對本地貨幣狀況的控制」,報告亦指出,當這類穩定幣獲廣泛使用,如果它們能提供更佳的支付和匯款功能,便會削弱本地貨幣作為單一記賬單位的角色。
雖然條例未有明示穩定幣交易是否點對點(P2P)或鏈上轉賬,唯USDC穩定幣本質上是點對點(P2P)功能,且不經傳統銀行結算渠道。
美國穩定幣監管亦正成形。美國參議院於2025年6月通過的GENIUS法案要求穩定幣發行商接受銀行類監管為支付型穩定幣建立聯邦監管框架,但該法案尚未完成全部立法程序。另一項STABLE法案亦正於眾議院會審議,兩者均要求穩定幣發行人須接受類似銀行的監管。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今年5月公布的第二季「數碼貨幣監察報告」認為,美元穩定幣的廣泛應用將強化美元在國際支付體系的主導地位,特別是在跨境匯款和數碼商務領域,報告又指出,穩定幣發行商需大量持有美國國債作為儲備資產。目前與美元維持一兌一掛鈎的穩定幣Tether,截至今年首季持有逾985億美元美債,佔總債券1.6%。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COFER資料,美元在全球外匯儲備中的佔比已從2016年的65.4%下滑至2024年的57.8%。路透社引述摩根大通報告指出,穩定幣發行商在未來幾年內,可能成為美國國庫券(T‑Bills)第三大買家。
美國市場對立法正面,美國傳媒CNN報道,摩根大通(JPMorgan.美股:JPM)近日申請註冊第二項名為「JPMD」的商標,顯示其在穩定幣領域的擴展意圖,全球多家大型銀行,包括西班牙桑坦德銀行及德意志銀行,亦正積極研究穩定幣方案。加密貨幣交易平台Coinbase(美股:COIN)發布了名為Coinbase Payments的「穩定幣支付解決方案」,並已於Shopify(美股:SHOP)平台上投入運行,支援USDC穩定幣支付功能,GENIUS Act在參議院通過後,Coinbase股價上升約16%。
地區/機構 | 法案或監管項目 | 適用對象/範圍 | 儲備與監管重點 | 推行狀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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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參議院) | GENIUS Act | 美元掛鈎支付型穩定幣 | 強制1:1儲備(美元或美國國債)、 禁止收益產品、需取得銀行級監管資格 |
2025年6月通過,送交眾議院審議 |
美國(眾議院) | STABLE Act | 所有穩定幣發行人 | 要求與聯邦銀行體系整合, 必須獲FDIC保險、 受聯準會監督、持有準備資產 |
草案階段 |
香港 | 《穩定幣條例》 | 各種貨幣穩定幣 | 金管局發牌、透明儲備要求、 可作跨境支付工具 |
2025年5月三讀通過, 預計2025年8月1日生效 |
新加坡 | MAS SCS 框架(Payment Services Act延伸) |
G10貨幣掛鈎穩定幣 | 高質量儲備資產、每日估值、 獨立審計、須持MPI牌照 |
框架已發佈 |
歐盟 | MiCA 框架 (穩定幣部分落實中) |
歐元穩定幣 | 要求1:1儲備、消費者保護條款、 需歐洲銀行許可 |
基礎法案已生效, 針對穩定幣條款仍在程序中 |
*截至2025年6月 資料來源:參眾兩院、香港立法會、新加坡政府及歐盟
相對美國立法客觀效果為增加美債購買力,香港穩定幣立法後,彭博報道,港元6月25日跌至7.85兌1美元的聯繫匯率下限(即弱方保證),香港金融管理局(HKMA)隨即出手入市,承接美元賣盤以捍衛聯匯制度,這是金管局本月內第二度干預市場,未見資金流入港元。
美國參議院通過法案後大行增加投資,相對香港金管局則指出「初階段充其量只會批出數個牌照」,參考過去經驗,香港針對虛擬資產交易平台的監管框架早於2023年6月1日正式生效,證監會網站顯示,現時合共11間正式發牌平台,不過,主要平台如幣安及Coinbase均未有申請牌照,投資未見踴躍。
BBVA Research本月亦以此為特朗普上任會否令港元脫勾為題撰寫報告,指出香港面對地緣政治緊張升溫等因素,而超過50%的香港貿易與中國相連,加上交易及資本流動更多使用人民幣,美元掛勾未必反映香港經濟實況,報告認為短期內脫勾機會不大,「但這種雙重性為聯繫匯率制的長期可行性帶來了不確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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